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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他竟然下起逐客令来了。

  白素不等我开口:“达宝先生,马基机长自拘押所中,被人救走,你已经知道了?”

  达宝道:“是。”

  白素踏前了一步:“你甚么时候从南美洲回来的?”

  达宝道:“才回来。”

  白素笑了一下:“达宝先生,我可以肯定:机场一定只有你的出境纪录,而没有你的入境纪录。”

  达宝在又挺直了身子之后,一直是背对着我们的,这时,白素的话才出口,我又看到他震动了一下,然后,他道:“这是甚么意思?”

  白素的语调,极其悠然:“因为我知道达宝一定还在南美洲。”

  达宝再度震动了一下,然后他转过身来,用一种嘲弄的神情,望着我和白素:“如果达宝还在南美洲,那么,我是甚么人?”

  白素道:“我不知道你是甚么人,你们不可能都有孪生兄弟,真的,我不知道你是甚么人。”

  达宝摇着头:“你甚至不知道你自己在讲些甚么,我不再和你讨论下去了。”

  我大声道:“我知道她在讲些甚么。她是在说,你们,至少你和白辽士,都有替身,和你们原来的样子一模一样,你们究竟在搞甚么鬼?”

  我最后这句话,声色俱厉地问出来。我以为达宝一定在我的逼问之下,会感到十分慌乱了,谁知道达宝只是打了一个“哈哈”:“替身?你以为我们是甚么独裁国家之元首?我反要问你,你们究竟在搞甚么鬼!”

  对于达宝的反问,我答不上来,只好道:“我不在搞鬼,只是在追查,而且,一定要查到水落石出为止。”

  达宝作了一个无可无不可的神情,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将我的威胁放在心上,这令我感到十分狼狈。而更令我狼狈的是,他接着道:“我们这里是小地方,警察力量微乎其微,原因是因为人人都自爱而遵守法律。”

  我只好道:“是你请我们进来的。”

  达宝道:“现在,我请你们出去。”

  我在狼狈之余,无话可说,只好耍一下无赖:“好,你赶我们走,是为了在温室中进行日光浴时,好不让别人看到?”

  达宝陡然皱了皱眉,现出了一种十分厌恶的神情,讲了一句话。可是由于他讲得极低声,所以我没有听清楚。我猜度,那多半是一句骂人的话。

  白素已经在拉我的衣角,我后退着,转身,走出了温室,达宝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等到我们出了温室之后,他在我们的后面,用力将门关上。温室的门是玻璃的,他关得极用力,“砰”地一声响之后,我真恐怕玻璃会因之震裂,所以我回头看了一下,看到达宝已经转过身去。

  我和白素向前走着,走出了几步,我道:“如果你相信他们会有甚么‘化身’的本领,我们就不应该离去。”

  白素立时道:“至少,我们要装着离去。”我本来还怕她反对,如今一听得她这样说,大为高兴,又回头向温室看了一眼,还可以看到达宝正坐在一株大橡树下。

  我道:“你开车离去,让他听到声音。”

  白素道:“你也要上车。”

  我明白她的意思:“一到车子开出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外,你立即回来,和我会合。”

  白素“嗯”地一声,我和她来到车前,一起上了车,我故意用力关上车门,我注意到,在温室中的达宝,抬头向我们看了一眼。

  白素驾着车,向前驶去,车子才一驶出,我就打开车门,身子一侧,自座位上滑下去,在路上打了一个滚,立时躲进了路边的灌木丛中。白素继续驾车前驶。我估计白素不会超过十分钟,就会来和我相会。我矮着身子,迅速向前移动,不一会,就来到了温室的转角处。在那里,我占据了一个有利的位置,看进去,几乎可以看到大半个温室内的情形。

  我看到达宝在走动着,绕过了那棵大羊齿,来到那个培育箱的前面,打开了箱盖。

  由于那株大羊齿的掩遮,我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因此向上略挺了挺身子。

  就在这时候,我感到有人在我的肩头上轻轻拍了一下。我道:“那么快,你就来了?”

  我以为在我身后的一定是白素,所以一点戒备也没有,一面说,一面转过头去。谁知道我才转头去,“嗤”地一声响,一蓬喷雾,已经向着我迎面喷了过来,当我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麻醉药的气味时,我所能做的事,就是陡地挥出了我的拳头。

  在彷佛之间,我感到自己的拳头,好像是击中了甚么,但是根本已经没有确实的感觉。那种麻醉剂一定极其强烈,我几乎在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便已经昏迷不醒,人事不知了。

  我不知道我是昏迷了多久之后,才醒来的。先是一连串恶梦一样的幻觉,感到自己口渴到了极点。然后,便是真正的口渴——我醒了过来,感到极度的口渴。

  继之而来的是昏眩,天旋地转,我知道在强烈的麻醉剂药性初过时,会有这样的感觉。

  我用尽了气力,才能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

  我开始努力深呼吸,用力扭动自己的身子,用尽一切力量,直到汗出如雨,才一面喘着气,一面慢慢挣扎着站起来。我双腿发着抖,站立不稳,向前一连跌出了几步,才按到了一堵墙。定了定神,扶着墙向前走,不一会,就摸到了一扇门。

  这时,我已经可以肯定,我是在一间大约每边四公尺的房间中。我在门边停了片刻,伸手摸了摸口袋,打火机居然还在。

  取出了打火机,打着了火,先看了看表,已经是午夜时分了,昏过去的时间相当长,我看那门,门锁十分普通。

  我不禁十分疑惑,我完全可以记得昏迷过去之前的情形:有人以一种强烈的麻醉剂,喷向我脸上,造成昏迷。

  对方行事成功。何以我身上的东西,一点也没有失去?而且,这样的一间房间,绝对关不住我,对方也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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