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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我始终感到,陶启泉对元首的贬词太过分——元首就算是陶启泉手下的一个伙计,许多年来,维持一个绝无民主可言的政权,也算是中规中矩,至少他的政权做到了使贪污成为一种制度,叫人有规章可以遵循。

  而陶启泉把他说得如此不堪,却又一直不撤换他,可知他也有一定的道理在。

  由于我多少程度有些不耻陶启泉的话,所以我讽刺他:“人所皆知,令尊当时只不过在元首当初当警察的那个小辖区内开了一家杂货店而已。之所以逐渐发迹,全靠当地警察力量的帮助,其中恐怕当时只是一个小警察的元首,也出了很多力吧!”

  我所说的这些,虽然不见于正式的历史,可是却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而且事实是,当时是小警察的元首,升迁极快,不到两年,已经升到了当地警察局长的位置,对陶启泉从无到有、才开始的商业活动,有着巨大的帮助。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个警察局长,陶启泉的商业活动,根本不能打下基础。

  后来元首的职位越升越高,陶启泉的商业活动也就水涨船高,至于后来一发不可收拾。虽然是由于陶启泉本身的商业天才,可是元首的助力,也一直在起作用。不然商业竞争何等剧烈,在官场上如果没有照应,陶启泉岂能如此一帆风顺!

  当然在他们相互勾结的过程之中,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也就大家“哑巴吃馄饨”——肚里有数,不必细表。

  如果说元首能当上元首,是由陶启泉的商业王国无限制扩张的结果。那么在开始的时候,从一个小警察,不断升官,不到十年,就登上了全国警察首长的席位,那却和陶启泉的决定并无关系。如果这个人真是如此白痴,怎么可能有这样的际遇?

  我没有把以后的事情说出来,只说了一个开始,陶启泉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

  一时之间,陶启泉脸色难看,张大了口,却也无法回答我所说的话。过了一会,他才苦笑道:“世界上有的事情,真是很难说,像他这种情形,只好说老天没有眼!”

  水荭看到陶启泉发窘,就帮他:“这就叫做‘傻人有傻福’,很多聪明人都没有这样的福分。”

  陶启泉大摇其头,显然不同意水荭的说法,可是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蓝丝在这时候,对于我们反复讨论元首,显然表示不耐烦,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白素立刻安慰她:“从元首那里着手,是找人的正确方向。”

  我鼓励陶启泉:“就算你认定了元首是一个蠢人,你也不妨把他的蠢行为尽量说一说。”

  陶启泉苦笑:“那十天十夜也说不完!”

  我也不禁苦笑:“拣主要的说——譬如花园围墙外面壕沟中通电的铁丝网,控制电流的开关,听说由他亲自掌握,这又是为了什么?”

  陶启泉悻然:“谁知道他发什么神经!你硬要研究白痴的行为,我看不会有结果。”

  我断然反对:“如果他真是白痴,绝无可能在十年之中,由一个小警察而变成全国警察首长。我看你对他的了解太少,或者是你还没有到达可以了解他的程度!”

  我这样说,等于是说他连白痴都不如了。

  陶启泉听了之后,不怒反笑:“我对他再了解不过,他一直相信自己可以得到老天爷的帮助,飞黄腾达,当上最高位子……”

  陶启泉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会,难以再说下去。

  他的话要是说下去,应该是:就是他一直有这样的信念,所以他真的坐上元首的位置。

  可是这样的话,根本不通之至,陶启泉当然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无法说下去的。

  试想,有这种信念的人,何止千万,为什么别人不能如愿,而他可以成功?

  陶启泉也知道自己难以自圆其说,所以他解嘲似地笑了一下:“或许老天爷真的保佑他,他有自称是老天爷送给他的一样宝贝,可以帮助他达成愿望。”

  他说到这里,又想笑,可是却忍住了。而蓝丝在这时候很认真地问:“他那宝贝是什么?”

  陶启泉本来已经忍住了笑,给蓝丝这样一问,再也忍不住,立刻轰笑了起来。

  我却并不感到好笑,因为我看出蓝丝的态度十分认真,显然是她在陶启泉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什么来。

  蓝丝是超级降头师,对于各种古里古怪的事情特别敏感,陶启泉把元首的事当笑话说,说不定蓝丝真有所悟。

  所以我也正色道:“你且别笑,回答蓝丝的问题。”

  陶启泉一面笑弯了腰,一面伸手指着我:“卫斯理,你别再惹我笑,你不是竟然会相信这笨人的梦话吧!”

  我冷冷地道:“我只相信事实——事实是此人一帆风顺,当了国家元首,而且多少年来,无风无险,那就一定有人所不知的道理在——”

  我话还没有说完,陶启泉就想打断话头,我不等他开口,就先抢着道:“你说随时可以撤换他,又对他如此不满,为什么他还是一直当他的国家元首?”

  陶启泉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过了几秒钟,他才道:“真是莫名其妙,连我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会这样。”

  蓝丝一脸严肃:“因为他有老天爷给他的宝贝!”

  这一次,陶启泉笑不出来,只是瞪大了眼睛。

  而白素在此时也加入了蓝丝认真的行列,她道:“他和你交情好,一定给你看过他的宝贝,那是什么?”

  陶启泉伸手抹了一下鼻子,又笑了一下,才道:“那是一只花脚蚊子——是死蚊子,他把一只蚊子看得和命一样!”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中都莫名其妙。可是我们都不约而同留意蓝丝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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