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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我知道忍术高手最善于隐藏,所以开始满屋子搜寻,甚至于连椅垫都拿起来拍打,以防那是廉正风的伪装。我这样的行动确然太夸张,可是我知道曾经有一个忍术高手伪装成一盏座地灯,在一家人家的客厅中耽了一个月之久,而没有给人发觉。

  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我不敢肯定廉正风是不是在屋子里,只好说我没有任何发现。

  回到客厅,盯着那水囊看了一会,心中苦笑。

  单是廉正风人进来,我竟然没有觉察,已经令人佩服。而他居然还带了那么大的一样东西进来,那水囊盛满了水,少说也有一百公斤,真是难以想象他如何可以做到这一点——这矮鬼虽然可恶,但是本领之大,却也匪夷所思。

  廉正风这样做,目的很容易明白,他是在告诉我,蓄水湖中的水没有问题,可以食用,也就是说,有关方面可恢复供水。

  我可以相信廉正风的话,可是问题是在于没有弄清楚被放进去的化学品究竟是甚么东西之前,必然有人反对恢复供水,廉正风可恶在不肯做一个简单的解释!

  我越想越生气,提了水囊,到了门外,同水囊拳打脚踢,直到把水囊踢得滚下了山坡才算是略出了一口气。

  我这才想到,在我这里发生的事情,必须告诉白素他们。

  我回到屋子里,和白素取得了联络,等我把事情说完,白素的意思和我一样:廉正风说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

  至于放进蓄水湖的化学品究竟是甚么东西,白素的意见是:“他不肯说,就让他去故作神秘好了——相信勒曼医院方面,很快就会有结果。”

  我们商量的结果是等张泰丰回来再说,由他去通知应变小组,蓄水湖中的水,虽然被溶入了大量化学品,可是没有问题。至于应变小组如何决定,那就不关我们的事情了。

  白素又道:“那张鬼脸没有出现,我们准备继续等。游救国一直在向我们讲述他和妻子如何恩爱的种种情形,很是感人。世界上奇妙的姻缘很多,可是再也没有一桩比他们更奇妙的了!”

  白素在这种情形下,还有心思去感叹人家姻缘的奇妙,真是好整以暇至于极点!

  白素他们等那张鬼脸出现,一等就是三天,也没有结果。

  在这三天之中发生的事情,需要约略说一下。张泰丰第二天就回来,从机场直接来见我,说是一下飞机,立刻有人接头,取走了他带去的化验样本,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立刻搭机回来。

  他没有提到典希微,我也没有问,只是把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张泰丰立刻去参加应变小组的会议。

  不出我的所料,廉正风的保证,有人接受,更多的人却不接受,小组决定是不是恢复供水,等勒曼医院方面有了结果再作决定。

  勒曼医院方面的结果,来得出乎意料之外的迟——三天之后我才有了亮声的电话。

  亮声第一句话就问:“那四个蓄水湖管理员的话,确定可靠吗?”

  我怔了一怔,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大蓄水湖停止供水已经五十天,工业生产濒临停顿,民怨沸腾,随时可以引起暴动,希望就在勒曼医院化验的结果上,可是亮声却这样问我!

  他这样问,表示他的化验没有结果!

  我一时之间噎住了说不出话来,亮声把这个问题又问了一遍,我心火上升,回答道:“你这样问是甚么意思?化验不出结果,可以直接说!”

  亮声听出了我语气不善,连忙道:“化验的结果是,没有发现任何对地球人身体有害的物质。”

  我不由自主摇头——单是有这样的结论并不足够,廉正风早就这样说过,需要的是知道溶进了蓄水湖中的究竟是甚么!

  我立刻把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却不料亮声叹了一口气,这样回答我:“卫君,你科学一点好不好?”

  我气往上冲,一句粗话几乎就要冲口而出,不过亮声立刻有了解释:“理论上来说,只要有物质溶进了水中,就一定验得出来,可是在这件事件上,问题是不知道溶进了水中的物质是甚么——”

  他竟然还在说这种废话,我打断了他的话头:“就是不知道是甚么,才要劳烦你们找出来!”

  亮声又叹了一口气,看来他是因为我说不通而感到烦恼,不过他还是很耐心地道:“实际上是找不出来的!”

  我冷笑:“这说得过去吗?”

  亮声道:“需要知道,水中含有的物质超过一千种,有的含量极微,当然含量再微,也可以化验出来。可是就算把一千多种物质全都找出来,也没有意义,因为还是无法知道那次行动中溶进了水中的是甚么,它可以是含量最多的盐,也可以是含量最少的镥!”

  我吸了一口气,这才知道亮声所谓科学是怎么一回事。确如他所说,就算把水中所有的物质都找出来,也还是不能知道那次行动,溶进了水中的究竟是甚么。

  亮声又道:“所以最重要的是肯定现在的水是不是还能食、用,我们的结论是完全可以。”

  我为刚才的坏态度感到惭愧,因为勒曼医院实在已经做得很好,而且有了结论。至于应变小组中的官僚是不是接受这个结论,当然和勒曼医院无关。

  我先向亮声道歉,然后再向他道谢。

  在通话之后,我知道要真正弄清楚溶进了蓄水湖中的是甚么,还是要在那两只鬼身上找答案。

  可是上哪里去找那两只鬼去,我感到要找两只真鬼可能还容易得多。

  我立刻把勒曼医院的结论通知张泰丰,不出我的所料,张泰丰在小组会议上和一些成员发生了激烈的辩论,结果那些官僚对张泰丰说:“恢复供水如果发生任何问题,你敢负全责吗?”

  说来说去,那些官僚还是为了不肯负责,而不负责,遇事就推卸责任,正是官僚的本性——或者说,正因为有这样的本性,所以才会在一定条件下成为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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