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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你现在也该长大了,应该独立完成一些事,安德。不需要其他人在背后支持你,你现在是战队长了,请你拿出点战队长的样子来,安德。”

  安德朝着战斗室走去,经过安德森身边时停下脚步。“既然晚上的训练已经被列入正常日程安排,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在训练时使用钩子?”

  安德森笑了吗?不,他连一点笑意也没有。“我们会考虑的。”他说。

  安德走进战斗室。很快,他自己的队员都到了,而其他战队的队员都没有出现。或许是安德森守在外面阻止了其他人来参加训练,或者是命令已经下达给了全校学员,安德的非正式训练已经结束了。

  今晚的训练相当不错,收获很大。但在训练结束时,安德却感到一阵疲累和孤独。还有半小时才到熄灯时间,但他不能到他队员的宿舍里聊天。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一个优秀的战队长除非有必要的原因,不应该到队员的宿舍里去。队员们得有一个机会彻底放松自己,不能总有人根据他们的言论、行为和思想来给他们打分。

  于是他慢慢踱到游戏室,那里还有少数几个学员利用这最后半小时来打破纪录或互相打赌。虽然没有一个游戏能够引起他的兴趣,他还是百无聊赖地随便选了一个来玩。这是一个专为新兵设计的动作游戏,简单又无聊。他在游戏中扮演的角色是一只小熊,他没有按照游戏设定的目标来玩,而是控制它在里面的场景中四处探索。

  “这样玩你不会通关的。”

  安德微笑着说:“你没来训练,阿莱。”

  “我来了,但他们把你的战队隔开了。看来你已经是个大人物了,不屑于再和小孩子玩了。”

  “你才不是小孩子,你比我高整整一腕尺呢。”

  “腕尺!上帝吩咐你造一只方舟还是怎么的?陷入怀旧情绪了?”

  “用个生涩点儿的词儿而已。晦涩、含蓄。别了,我已经开始怀念你了,你这个狗东西。”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现在是敌人了。下次我在战斗中碰到你时,非把你打个落花流水不可。”

  这是个善意的玩笑,就像往常一样。但在它背后有更多真实的东西。现在当安德听到阿莱把它完全当作笑话说出来时,他感到一种失去友谊的痛楚。最令他痛苦的是阿莱看起来好像对这一切毫不在意。

  “你可以试试,”安德说,“你所知道的东西都是我教的,但我并没有把全部东西都教给你。”

  “我早知道你留了一手,安德。”

  两人都陷入了一阵沉默。安德扮演的熊在屏幕上遇上了麻烦,他爬上树。“我没有,阿莱,我没有保留任何东西。”

  “我知道,”阿莱说,“我也是。”

  “赛俩目,阿莱。”

  “唉,它的用法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

  “平安。它的意思是平安,愿你平安,安德。”

  那个词在安德的记忆里回响着,他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妈妈柔声为他读故事书的情形。她怎么会想到我的出生不会给世界带来平安。我带来的不是平安,而是一把利剑。安德当时经常想象妈妈会用血淋淋的长剑狠狠刺穿讨厌鬼彼得的身体,妈妈读的故事和他对利剑的想象混在了一起。

  无声的静默中,那头熊死了。它死得很可爱,伴随着滑稽的音乐。安德转过身去,阿莱已经走了。他觉得好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也随之而逝,这是在他体内给他勇气和信心的一部分。有了阿莱,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还有沈,安德就觉得自己身处一个无比强大的联盟中,这时的他不是“我”,而是“我们”。

  但阿莱留下了某些东西。安德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当他咕哝着平安这个词的时候,他的脸颊上仿佛感到了阿莱的嘴唇。那个吻、那个词、那种平安仍然留在他的心里。我永远不会变,阿莱永远是我的朋友,他们无法夺走他。他就像华伦蒂,在我的记忆中永存。

  第二天,他和阿莱在走廊里相遇,互相向对方问好,握手交谈,但两人都知道现在他们之间已隔了一堵墙。或许以后它会被打破,但现在他们在大墙阻隔下,已经无法做真正的交流。

  但是,安德最担心的是这堵墙或许永远无法拆除,担心在阿莱心里,他为这种分离感到开心,并且准备成为自己的敌人。从现在起他们不能再待在一起,他们必须泾渭分明,以往的承诺和坚定的信念都变得易碎和毫无意义。从现在起他们不再是伙伴,阿莱成了陌生人,因为他的生活中不再有我,而这意味着当我见到他时,我们不再互相信任。

  安德极度难过,但他没有哭泣。他能应付过来。教官们曾把华伦蒂变成一个陌生人,像工具一样利用她来对付安德。从那一天起,他们就不能再伤害他,让他再次哭泣了,安德对这一点非常肯定。

  怀着一股怒火,他决心要使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得足以打败他们——那些教官,他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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