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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六


  §第二十七章

  我们差点被自己人击落,于是只好带上由两架“黑天使”组成的飞行护卫队,他们飞前飞后,以使速度不至于比我们快得太多。然后将我们移交由空军上将雷克斯顿督战的指挥飞船。指挥飞船先与我们实现同步,接着用环形锚具将我们的空中轿车接入船舱。这种事我以前从没经历过,简直太令人紧张了。

  雷克斯顿想将我们痛斥一顿然后把我们遣返回家,因为从技术角度讲我们属于平民百姓。然而斥责老头子可是件既困难又讨厌的苦差事。最后他们好歹将我们卸下飞船。我几乎是把空中轿车硬生生摔在格尔夫沿岸海防大堤的公路上。我还应该补充一句,我被吓得魂飞魄散,因为我们在降落途中还遭到了对空火力射击,头顶、四周,炮火不断,但在飞碟附近却出奇地平静。

  前面不到五十码处,太空飞船高高矗立。衣阿华州发现的那个塑料板制成的假飞碟有多假,这个就有多真。这艘巨大的飞碟呈铁饼状,稍向我们这边倾斜,因为它着陆时一边正好压在一幢沿海修建的那种下面有高高支柱的古老大宅上。房子压塌了,飞碟的一侧由倒塌的房子以及一棵遮蔽房子、直径达六英尺粗的树干支撑着。

  由于飞碟倾斜着,我们得以看到它的顶部,肯定是气密舱——一个直径约十二英尺的金属半球体,位于船的主轴部位。如果这是一个轮子,气密舱就在轮毂处。这个半球体被直接抬起。高出船体大约六到八英尺。我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把它抬高离开船身,但我觉得一定有一个中心轴或是活塞,向上凸出,犹如一个提升阀。

  很容易看出飞碟的主人为什么没能再次起飞:气密舱被打坏了,张着口。这事是“泥龟”干的,这种小型水陆两栖坦克无论在港湾的海底或岸上都行动自如,它是“福尔敦号”两栖登陆部队的组成部分。

  容我先记下我随后了解到的情况:坦克由诺克斯维尔的恩赛因·吉尔伯特·卡尔霍恩指挥,同他一起的还有二级驾驶员弗洛伦斯·伯寿瓦斯基以及一位叫布克·T·W·约翰逊的炮手。当然,我们到那儿时他们全都死了。

  我刚把车停在路边,就有登陆部队小分队围了上来,为首的家伙面红耳赤,像巴不得再杀几个人似的。看到玛丽以后,他不那么杀气腾腾了,但仍拒绝允许我们靠近飞碟。直到稍后他和战术指挥官接洽,而战术指挥官又接着征求了“福尔敦号”舰长的意见,我们才得到答复。这一要求想必直接传递到了雷克斯顿那里,而且反馈到华盛顿,以得到进一步证实。

  我一边等候回复,一边审视战场。从眼前的情况来看,我庆幸自己不必参加这场恶战。伤亡小不了——已经有不少伤亡了。空中轿车不远处就有一具全裸的男性尸体,是位不足十四岁的男孩。他手里还紧握着一具火箭发射器,肩上留着鼻涕虫的印记,尽管这畜生已经不见了踪影。我不知道鼻涕虫是溜走了还是死了,或许它已经转移到了用刺刀捅死男孩的人身上。

  我验看尸体时,玛丽已经和那位剽悍的海军军官向西走了。一想到鼻涕虫仍有可能在周围活动,我赶忙追上她,说道:“快回车里去。”

  她仍旧沿路向西望去,两眼发亮地说:“我还以为我有机会开一两枪呢。”

  年轻人安慰我说:“她在这儿很安全,我们已经把它们堵在这条路下面了。”

  我没有理会他,厉声对玛丽说道:“听着,你这个好斗的小捣蛋,趁我还没打断你的骨头,快回车里去!”

  “好吧,萨姆。”她只豪椽身回来,照我说的做。

  我回头瞪了一眼那位年轻水手。说道:“你盯着我看什么?”我心里很烦躁,正想找个人出出气。这地方弥漫着鼻涕虫的气味,等待又让我紧张不已。

  “没什么。”他答道,一边打量着我,“在我们老家,没人这样跟女士说话。”

  “那你为什么不滚回老家去?”我说完便昂首阔步地走开了。老头子也不见了,我很担心。

  一辆救护车正从西边开回来,在我身边停下。司机喊道:“去帕斯卡古拉的路开通了吗?”

  帕斯卡古拉河距飞碟着陆点约三十英里,基本处在“黄区”,帕斯卡古拉城位于河口以东,至少从表面上看处于绿区,而就在同一条路西边六七十英里处的新奥尔良却是圣路易斯以南泰坦星人最密集的地区。

  我告诉司机:“没听说过。”

  他啃着指关节,道:“好吧……我这就开过去探探路,也许我会平安回来。”说完,涡轮机嘎嘎作响,他开车走了。我继续找老头子。

  这里的地面战已经偃旗息鼓,但我们周围上空却空战不断。我仔细观察飞机喷出的尾气,试图分清谁是谁。真不知道双方怎么能分清敌我。就在这时,一架大型运输机如闪电般飞来,空中急刹车,扔下一排空降兵。我不禁纳闷,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他们身上有没有鼻涕虫。至少这些兵是从东部来的,但这未必说明什么问题。

  我总算看到了老头子,他在和登陆部队的指挥官说话。我走上去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头儿,我们应该离开这里。这地方十分钟以前就该遭原子弹轰炸了。”

  指挥官和蔼地说:“放松点,人口密集区不会遭到原子弹轰炸,就连小型炸弹也不会用。”

  我刚要厉声问他怎么知道鼻涕虫会那么想,这时老头子打断我,“他说得对,孩子。”然后挽件我的胳膊走向我们的车,“他的判断一点没错,但却是基于错误的理由。”

  “啊?”

  “我们为什么不去轰炸他们占领的城市?同样的原因,它们是不会轰炸这里的,至少在飞碟完好无损时不会这么做。它们并不想毁掉飞碟,仍希望能把它夺回去。现在,回玛丽那儿去。记得我的话吗?——注意狗和陌生男人。”

  我没再说话,但心中充满狐疑。我真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能成为盖革计数器中的制动齿轮,能够抵消每一秒钟,让时间停滞不前。鼻涕虫像人一样不顺一切勇猛地战斗着——也许正因为它们不是人类吧。为什么它们会对自己的一艘飞碟那么谨小慎微呢?也许与保住飞碟相比,它们担心的是它会落到我们手里。

  我们回到车里,刚要对玛丽说话,这时那位小个子海军军官匆忙走来。他停下来喘了口气,冲老头子敬了个礼,道:“指挥官批复说您可以看任何想看的东西,先生。”

  从他的举止上看,我估计批复电文很可能是用加大号的字体写成的。

  “谢谢你,先生,”老头子温和地说,“我们只想查看被俘获的飞碟。”

  “好的,先生,请跟我来。”说完却跟在我们后面,犹豫着该护送老头子还是玛丽。最后还是玛丽赢得了他的青睐。我走在后面,一直保持警惕,不理会那位年轻军官的在在。海滨这一带虽说极力经营,可大部分仍是丛林。老头子抄近路穿了过去。

  那军官道:“当心,先生,留神脚下。”

  我问:“小心鼻涕虫吗?”

  他摇了摇头说:“不,珊瑚眼镜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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