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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但我已经没有时间把这个想法付诸实施了,她的牙齿咬住了我的耳朵。我腾出右手向鼻涕虫抓去,却什么也没发生。我本以为手指会触到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却发现这只鼻涕虫有着坚韧的角质外皮,感觉像是抓住了足球。当我碰到鼻涕虫时,玛丽猛一抽搐,咬下我耳朵上的一块肉,但她没有出现剧烈痉挛,说明鼻涕虫仍活着,还在控制她。

  我努力把手指伸到鼻涕虫下面,使劲想把它从玛丽身上撬掉,可它却像吸杯一样粘在她身上,手指再也无法向下探。

  与此同时,我身体的其他部位连遭袭击,我打了个滚,双膝着地跪起身,依旧抱着她。我不得不敢开了她的腿,这样就不妙了,不过我用单膝顶着让她直不起身,然后挣扎着站起来,把她拖到火炉边。

  她明白我要干什么,差点从我手中挣脱开。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和山林怒狮搏斗。但我还是把她拖到那儿,揪住她的头发,硬是把她的肩头按到火上

  我是说——我发誓我只想用微火燎烤鼻涕虫,迫使它为躲避高温掉下来,但她奋力挣扎,我滑了一跤,我的头猛地撞到壁炉的拱门上,她的肩膀落到了炭火上。

  她尖叫起来,猛地一跳,离开炭火。我挣扎着站起来,头上撞的那一下仍旧让我头晕目眩。这时她倒在地板上,美丽的头发在燃烧。

  她的便服也着了火,我用双手尽力扑火。鼻涕虫已经不在她身上了,我一边把火压灭,一边环视四周,发现它躺在火炉前的地上,而小猫正在嗅它。

  “快走开!”我喊道,“皮拉塔,别往前凑!”小猫好奇地抬起又,好像这是某种新奇有趣的游戏。我继续扑火,直到确信她头发和衣服上的火完全熄灭。我来不及确认她的死活,马上离开她,毕竟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做。

  我需要那把壁炉铲,因为我不敢再冒险用手去接触鼻涕虫。我转身去拿铲子。

  但鼻涕虫已经不在地上了,它竟然骑到了猫背上。小猫僵硬地呆站在那儿,四肢分开,鼻涕虫正在安身。

  也许我应该晚几秒看到,那样可能会好些。那样的话,骑着小猫的鼻涕虫已经逃到门外了。我是不会在茫茫黑夜中去追它的。可事实是我附身冲向皮拉塔,它刚要受鼻涕虫的控制动一动时。我一把抓住它的后腿:

  徒手对付一只疯猫,充其量只能说鲁莽。要控制一只已被泰坦星人操纵的猫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但我还是抓住了它,再次向壁炉走去。猫爪和利齿不断抓咬我的手臂,

  这一次我做得很彻底。尽管皮拉塔哀号着想挣脱,我还是把鼻涕虫按到炭火上,把猫毛和我的手都烧着了,直到鼻涕虫直接掉到火焰里。接着我把皮拉塔抱下来,放在地上。它不再挣扎,和刚才为玛丽做的那样,我为它扑火,确信火灭了之后,我这才同到玛丽身边,

  她仍然昏迷不醒。我蹲在她身旁,抽泣起来。

  一个小时之内,能为玛丽做的一切都做过了。她左侧的头发差不多烧光了,肩和脖子也被烧伤。所幸脉搏跳动很有力,呼吸虽然急促微弱,但很稳定。她不断出汗,但我相信她还不至于脱水。这里虽然是偏僻的山村,所幸我的储备还算齐全。我替她包扎好,给她打了一针让她睡觉。这以后我才顾得上照料皮拉塔。

  它仍旧躺在地上,姿势和我把它放在地上时一样,情形很不好。它的情况比玛丽糟得多,很可能肺部也灼伤了。我还以为它死了,可当我抚摸它时,它抬起了头。我轻声说道:“对不起,老伙计。”我觉得似乎听到它喵呜了一声。

  除了没敢给它打催眠针,我像刚才为玛丽做的那样给它的伤口敷上药。一切料理完之后,我走进浴室检查自己的伤。

  耳朵已不再流血,我决定暂时不去管它。等将来有空了,这只耳朵需要做个修复再生手术。我担心的是我的双手。我把手按进热水里,疼得我大叫了一声,转而又在空气中晾干,只觉得一阵阵刺痛。我不知道该怎么包扎自己手上的伤口。算了,反正我还需要用手做事情。

  最后,我把一盎司左右胶状疗伤药倒进一双塑料手套,然后戴到手上。这种药里含有麻醉剂,可以帮我勉强挺过去。接着,我走到立体声电话前。接通村里的医师,我向他详细说明了情况以及我的处理过程。请他马上来一是。

  “在深夜吗?”他说,“你一定是开玩笑。”

  我保证我绝对没开玩笑。

  他的答复是:“不要要求不可能的事情,老兄。你这件事是本县的第四次警报,但没人在夜里出门。今晚所有能做的你都尽力做了,明天一早,我一定去你家看望你的妻子。”

  我叮嘱他早上务必先来我家,这才挂断电话。

  午夜过一点,发拉塔死了。我立即把它埋了,免得玛丽看见伤心。挖土时手疼得厉害,不过幸好不必挖太大的坑。和小猫道完别,我回到房间里。玛丽正安静地躺着,我拉了把椅子坐到床前照看她。很可能我时不时打盹儿,我也不太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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