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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不,亲爱的。”贝克又一次微笑,“还有一千是麻醉剂。”

  “为什么要麻醉剂?”

  贝克又打开那本古代课本。“它看上去是一场痛苦的手术。你知道他们是如何刺青的?他们用一根针,把它蘸上颜料,然后把它刺进皮肤里。要把染料漂白,我必须要用一根针走遍他的脸,一个毛孔一个毛孔地,把靛青二磺酸刺进去。那会疼的。”

  杰丝贝拉的目光一闪。“你能不用麻醉做那个吗?”

  “我能,亲爱的,但是佛雷——”

  “让佛雷见鬼去吧。我付四千。不麻醉。贝克。让佛雷痛去吧。”

  “杰丝!你不知道你要让他陷入什么样的境地。”

  “我知道。让他遭罪去吧。”她的大笑声是那么狂暴,让贝克大吃一惊,“让那张脸也折磨折磨他。”

  贝克的畸形儿工厂占据了整整一栋三层高的圆形砖楼,在思动让郊区火车失去用武之地前,那里曾是郊区火车的机车库。覆盖着常春藤的古老机车库靠近淳安顿的火箭发射坑,从后窗望出去,可以看到那些坑洞的嘴巴,反重力光子流从那里冲天而起,而贝克的病人们可以观看飞船无声地乘着光子流上下的情形,以此取乐。飞船的舷窗闪耀着,船身上闪烁着特许的标记,当空气夺走外部空间的静电电荷时,它们的船体就会在圣爱尔默的火焰上起伏。

  工厂的地下室就是贝克的解剖学珍品动物园,里头是他购买、雇佣、绑架、诱拐的天生畸形儿和怪物。贝克,就像他那个世界里的其他人一样,对这些家伙非常着迷,他长时间地和他们待在一起,一边欣赏他们扭曲变形的外形一边饮酒,就像其他人沉浸于艺术之美时一样。圆楼的中间一层包括手术后病人的卧房、实验室、材料库房和厨房,顶楼那一层是手术大厅。在手术大厅中有一个小间常用来做视网膜实验,贝克正在处理佛雷的脸。在刺眼的组灯下面,他弯腰趴在手术台上,用一只小钢锤和一根铂针细心地工作。贝克跟随着佛雷脸上旧有的刺青的模式,找出皮肤上每一个微小的疤痕,然后运针而入。佛雷的头被钳子夹住了,但是他的身体没有绑上。他的肌肉在锤子的每次敲击下都会极度痛苦地扭曲,但是他一次也没有移动身体。他紧紧抠住手术台的两边。

  “控制,”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想让我学习控制,杰丝。我正在练习。”他畏缩了一下。

  “别动。”贝克命令。

  “我是闹着玩的。”

  “你做得不错,孩子,”萨姆·昆特在一旁鼓励说,他看上去很虚弱。他斜扫了一眼杰丝贝拉狂暴的脸,“你说什么,杰丝?”

  “他在学习。”

  贝克继续扎针,然后用锤子把针敲进去。

  “听着,萨姆,”佛雷喃喃,简直轻得听不见,“杰丝告诉我你有一艘私人飞船。犯罪这一行的报酬还不错嘛,对吗?”

  “是呀,还不错。船上有一个能坐四人的小舱位。一对火箭。它叫作土星周末旅行者号。”

  “为什么叫土星周末旅行者?”

  “因为土星上的一个周末要持续九十天。而它可以运输三个月的食物和燃料。”

  “对我正合适,”佛雷喃喃。他痛苦地蠕动,然后控制住自己,“萨姆,我想租你的船。”

  “为了什么?”

  “某些热门的东西。”

  “合法的?”

  ‘不。”

  “那就不是适合我的活儿了,孩子。我已经失去勇气了。和你一起思动了一大圈,就只比警察早了一步——这告诉了我这个事实。我退休了,只求生计而已。我只想要平静的生活。”

  “我会付五万。你不想要五万吗?你可以把周末都用来数钱。”

  针被残忍地锤打进去。佛雷的身体在每一次打击下都会痉挛。

  “我已经有五万了。我在维也纳的一家银行的存款是这个数目的十倍。”昆特伸手到他的衣袋里掏出一个闪烁的放射性钥匙圈。“这是银行的钥匙。这是我在约堡的地产的钥匙。二十间屋,二十公顷地。这是我在蒙托克的度假处的钥匙。你诱惑不了我,孩子。我见好就收。我要思动回约堡快乐地度过我的余生。”

  ① 是Johannesburg(约翰内斯堡)的简称。

  “把旅行者号让给我。你可以安全地在约堡收钱。”

  “什么时候收?”

  “我回来的时候。”

  “你靠着一个希望和付钱的许诺就要我的飞船?”

  “一个保证。”

  昆特嗤之以鼻。“什么保证?”

  “是在小行星上的打捞任务。飞船的名字叫诺玛德。”

  “诺玛德号上有什么?有什么能保证打捞的东西足够还清费用?”

  “我不知道。”

  “你在撒谎。”

  “我不知道,”佛雷固执地嘟哝,“但是那儿一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问杰丝。”

  “听着,”昆特说,“我想教会你一件事。我们做合法生意,明白了?我们不会乱砍乱杀剥头皮。我知道你在烦恼什么。你弄到了什么很有油水的东西,想独吞,不想和别人分。这就是你为什么乞求帮助的原因……”

  佛雷在针下抽搐了一下,但是,他占有的情报依然紧紧抓住他,强迫着他重复:“我不知道,萨姆。问杰丝。”

  “如果你要做一桩诚实的买卖,就做一个诚实的提议,”昆特生气地说,“别像一只该死的条纹老虎徘徊着盘算如何突袭。我们是你拥有的惟一的朋友。别努力要砍砍杀杀的……”

  昆特被一声撕裂佛雷嘴唇的叫声打断了。

  “别动,”贝克心不在焉地说,“你的脸一扭动我就无法控制我的针。”他长久而严厉地望着杰丝贝拉。她的嘴唇在颤抖。突然她打开她的钱包,取出2张500琶面值的钞票。她让它们落在装着酸的倾口烧杯旁边。

  “我们在外头等。”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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