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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高透力X射线?”

  “没有烧灼痕迹。”

  “结晶枪?”

  “没有冷冻痕迹。”

  “硝化甘油气态爆炸物?”

  “没有氨水残渍。”

  “酸喷射?”

  “粉碎物质太多。酸喷射可以刺出那种伤口,但它不可能炸开他的后脑勺。”

  “戳刺武器?”

  “你是说短剑或者匕首?”

  “类似的东西。”

  “不可能。你知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造成这样的穿透?根本不可能。”

  “好吧……能打穿脑袋的武器我差不多快说完了。不,等等,投射武器如何?”

  “那是什么?”

  “古老的武器。它们可以以爆炸方式射出子弹,响得要命,气味刺鼻。”

  “这儿没这种可能。”

  “为什么?”

  “为什么?”德·塞安提斯说,“因为没有投射出来的弹体。伤口里没有。屋子里没有。哪里都没有。”

  “真他妈的!”

  “同意你的看法。”

  “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吗?什么都行。”

  “是的。他死前吃过糖。在他的嘴里找到了一小块凝胶……糖果标准包装物的残片。”

  “接着说。”

  “可是套房里没有糖果。”

  “可能都被他吃光了。”

  “他的胃里没有糖。而且,凭他的嗓子,根本不可能吃糖果。”

  “为什么?”

  “他得了癌症,是心理因素引起的。很严重。他连话都不大能说,更别说吃糖了。”

  “见他妈的鬼。我们需要找到那件武器……无论它在哪儿。”

  鲍威尔的指尖翻着一页页现场报告,盯着那具惨白的尸体,嘴里吹着一支怪里怪气的曲子。他记得曾经听过一本有声图书,说的是一个能透思尸体的超感师……就像古老神话中传说的为死人的视网膜拍照那样透思尸体。倘使真能那样就好了。

  “好吧,”他终于叹口气,说,“他们在动机问题上压倒了我们,现在又在作案手法上压倒了我们。只希望我们可以在做案时间这一条上找到些什么,不然我们永远别想把赖克绳之以法。”

  “哪个赖克?本·赖克?他怎么了?”

  “我最担心的是古斯·泰德。”鲍威尔喃喃道,“如果他也卷进来了……什么?哦,你是说赖克?凶手就是他,德·塞安提斯。我在玛丽亚·博蒙特的书房里把乔·1/4缅因给蒙了。赖克说漏了嘴,我在书房里安排了一场好戏,吸引了乔的注意力,我趁机偷偷透思了他。当然了,这是私下里非正式的刺探,但光凭发现的东西,我已经坚信不疑:赖克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老天!”德·塞安提斯惊呼出声。

  “离说服法庭还远得很呢,兄弟,离毁灭他也远得很。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

  鲍威尔闷闷不乐地离开实验室主管,漫步走过接待室,下行到画廊里的现场指挥部。

  “另外,我喜欢那家伙。”他低声自言自语。

  临时指挥部设立在兰花套房外的画廊里。鲍威尔在这里和贝克碰头开了个会。思维交换只用了三十秒,典型心灵感应,速度快得像闪电。

  最后一句话结束后,鲍威尔起身离开画廊,他穿过天桥,下到音乐室,进入大厅。他看见赖克、l/4缅因和泰德站在喷泉旁边,正淡得起劲。泰德,这个问题真可怕啊。他再一次焦躁起来。如果这个小个子透思士和鲍威尔在上周的派对里怀疑的一样,真的和赖克搅到了一块儿,泰德便可能也卷入了这次谋杀。

  一位一级超感师、行会的柱石,这样一个人参与谋杀是难以想像的。还有,即使这是真的,想证明的话那他妈才叫做难如登天。没有对方完全的同意,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从一级头脑里挖出任何东西。如果泰德确实在替赖克工作(难以置信……不可能……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为赖克工作,赖克本人就可能无法攻陷。鲍威尔决定,被迫拿出警察手段之前再对他们最后来一次宣传攻势,他转向这三人。

  他同他们的目光相遇,飞快地对两个透思士发出一道指令。

  “乔。古斯。快走。我想和赖克说些话。我不想你们听见。我不会透思或者记录他的话。我保证。”

  1/4缅因和泰德点点头,对赖克嘀咕了几句,静悄悄地离开了。

  赖克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们离开,这才望着鲍威尔。“把他们吓走?”他问道。

  “警告他们离开。坐下,赖克。”

  他们坐在水池边。气氛平和友好,两人默不作声。

  “放心,”过了一会儿,鲍威尔开口道,“我没在透思你。”

  “我没有这么想。但是在玛丽亚的书房里你做了,对吗?”

  “感觉到了?”

  “不。猜的。是我就会那么干。”

  “我们俩都不怎么值得信赖,嗯?”

  “呸!”赖克重重地说,“我们不会按小女生的规矩做事。我们是为了生存而战,我们俩都是。公平呀、规则呀,只有懦夫和酸溜溜的输家才会拿这些东西当挡箭牌。”

  “像你这么说,把荣誉感和道德观念置于何地?”

  “我们有荣誉感,但却是我们自己的一套荣誉感……不是几个被吓破胆的小男人为其他吓破胆的小男人写下的虚构的规则。每个人都各有自己的荣誉感和道德标准,只要他遵守这些,其他人谁有权对他指指点点呢?你可以不喜欢他的道德观,但是你无权说他不道德。”

  鲍威尔难过地摇摇头,“你心里有两个人,赖克。其中一个是好的,另一个是堕落的。如果两个你都是杀人犯,那就不会那么让人伤心了。但是那里只有一半是堕落的,另一半却是圣洁的。这样一来,事情就更糟糕了。”

  “刚才你朝我挤眼睛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要糟。”赖克咧嘴笑起来,“你真狡猾,鲍威尔。我真有点怕你,说不出什么时候你会出拳,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躲闪。”

  “那么就停止躲闪,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把一切都说出来。”鲍威尔说。声音炽热,眼神炽热。这种炽烈又一次让赖克暗自心惊,“这件案子我一定会打败你的,本。我会把你体内那个糟糕的杀人犯揪出来,因为我景仰圣清的那一个。对你来说,这是结束的开始。这你自己知道。为什么不说出来,让整件事容易一些——对你自己?”

  有那么一刻,赖克在投降的边缘摇晃了一下。然后他振作起来面对进攻,“从而放弃我一生中最激烈的战斗?不。一百万年也不会,林克。我们只能来个一决雌雄,直到结束。”

  鲍威尔愤怒地耸耸肩膀。两个人都站了起来,本能地四手交握,作最后的道别。

  “我失去你了,本来你可以成为我最了不起的拍档。”赖克说。

  “你自己本来也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人,本,但你把他放弃掉了。”

  “从此之后是敌人?”

  “从此之后是敌人。”

  这是毁灭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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