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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四 世界上的所有烦恼

  在地球上最大的工业是“马尔蒂瓦克”制造业——“马尔蒂瓦克”是一种巨型计算机。它在五十年里得到了迅猛地发展,直到它的类型号产品遍布美国首都华盛顿及郊区,并把它的“触角”伸入到地球上的每个城镇。

  一名陆军文职人员不断给计算机输入数据,另一名陆军文职人员则译释计算机提供的答案。陆军工兵部队负责维修,当工矿企业的计算机固元件缺损而发生故障时,陆军工兵会及时用贮备的元件进行替换,以保证计算机永远完善,永远精确,永远符合要求。

  “马尔蒂瓦克”指导地球的经济活动,并促进地球上科学技术的发展,它的最主要的作用,是作为了解每个地球人的真实情况的中央情报交换所。

  “马蒂尔瓦克”每天的工作是整理四十亿份有关每个人的情况的资料,输入存贮器,并预测每一个人在新的一天中的动态。地球上每个管教部门接受这种数据,然后转发给其他管辖单位,而总的数据则存入华盛顿的管教中心的一个大数据存贮部件内。

  伯纳德·古利曼在他担任管教中心主任一年任期的第四周,已渐渐沉着起来,不至于在早晨接到报告时为之吃惊,象往常一样,这种报告是一叠六英时厚的文件,目前他已经知道自己必须设法指望能看懂它,但粗略地看一遍,还是能引起乐趣的。

  这是一份预报犯罪的普通名册,形形色色的诈骗、偷窃、暴乱、凶杀纵火案。他注视着报告的详细标题,为看到的两个条目而感到有点震惊,这是两起一等谋杀案。一天发生两起,这种案子在他从上任到目前为止的任期内还没有见过。他用力按下双向内部通信联络系统的按纽,等待着他的协助人那光洁的脸在民屏幕上出现。

  “艾丽,”古利曼说,“这里是今天的两起一等案件。有无任何异常现象?”

  “没有,先生。”这个人黑色的脸上显得十分机警,但黑眼睛似乎显得焦虑,“这两个案件发生的可能性非常小。”

  “我知道,”古利曼说,“我说发案率不可能高于百分之十五。虽然如此,但‘马尔蒂瓦克’仍然保持其荣誉,因为它实际上能消除犯罪,政府的审判人员可以通过它所保存的一等谋杀案(当然是十分惊人的)的档案来进行工作。”

  艾丽·奥思曼点点头:“是的,先生。我完全了解这一点。”

  古利曼说:“我希望你也能了解这一点,即我不必单独地处理在我任期中碰到的案件。假如有任何一个犯罪案被疏忽,我要考虑为之辩解。如果有一个一等犯罪案件被疏忽,我将得到你的掩饰。懂吗”

  “是,先生。有关这两起可能的案件的完整分析已在地方机关部门进行。可能的罪犯及受害者已处于监护之下。我秘密调查了可能的结果,并已调查完毕。”

  “很好。”古利曼说罢便结束了他俩间的谈话。

  他怀着一种心神不安的感觉放下了名册,也许他是过分自负了——但另一方面,严格他说来,这些终身的文职人员包括这位主任在内,可以肯定是无法想象出他们所做的一切,特别是眼下正担负“马尔蒂瓦克”管理工作的这位奥思曼,他比先前两位文职人员要年轻得多,并且有着一种使人厌恶的神态,官架子十足。对于古利曼说,解决犯罪问题是一生难得的政治机会。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主任,在其任期中有那么一天在地球上某处竟没有一起案件发生。他的前任在卸职时留下的8号卡片上记着三起以上未侦破的案子。古利曼打算消除犯罪,他决心成为在自己任期中做到整个地球上无论什么地方都没有任何犯罪的第一位主任。在这以后,赢得赞颂的宣传将引起……

  他几乎没有浏览这报告的剩余部分。他估计这里面至少登记着两千例妻子可能被殴的案件。无庸置疑,并不是所有案件总有一天将被制止。也许百分之三十能制止。但发案率下降,下降的速度甚至更为迅速。

  “马尔蒂瓦克”把妻子被殴补充到它预报犯罪名册中去,这仅仅是在五年之前的事,而且一般男子还不习惯于这种做法,即如如他打算痛殴自己的妻子时,这打算将被别人事先知道。由于由全社会定罪,所以妇女将在第一次受轻殴而随后终于再也不被殴了。古利曼也注意到该名册上登记着一些殴妻的丈夫。

  艾丽·奥思曼结束了谈话并盯视屏幕里古利曼的颚部和开始发秃的头,随后扫视他的助手雷夫·利迈,说:“我们该做什么呢?

  “这不能问我。古利曼正好在为那一、两起讨厌的案件而发愁。”

  奥思曼说:“处理这一案件的尝试对我们本身来说也是一次令人畏惧的机会。虽然我们向他提醒这一点,但他能非常好地胜任。这些供选民们挑选的政治家要考虑到他们自己的面子,他这样改变我们工作方式的决心往往把事件搞糟。”

  利迈点点头,并张开厚厚的下嘴唇说:“不过麻烦的是,假如我们失败了,又将会怎样呢?你知道,这可能就是世界的未日了。”

  “如果我们失败,难道我们正好会碰上这种麻烦?我们将会落得一种正常的结局。”接着奥思曼以一种更加轻快的语调说:“但,这种可能性仅为百分之十二点三。对其他案件,除可能性谋杀外,我们让这可能性不采取任何行动之前,再稍稍上升一点。随后百分比仍然会自然回落的。”

  利迈冷冷他说:“我不指望依靠它。我并不打算这么做,我仅仅是指出了这一事实。虽然存在着这种可能性,我还是建议我们暂时限制我们作简单的观察。没有一个人会这样单独地作案,他必须有同谋犯。”

  “‘马尔蒂瓦克’无法叫出任何一个人的名字。”

  “这我知道。不过——”利迈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于是他们凝视一件不包括递给古利曼那份名册中的案例的细节:这一案例比一等案例还严重得多,这一案例在“马尔蒂瓦克”历史上尝试这一工作之前,从未有过。

  本·曼纳斯把自己看作是巴尔的摩最快活的十六岁的学生。当然,是最快活的一个,而且是最兴奋的一个。至少,在十八岁的学生宣誓时;他是大型体操场看台上少数享有观看权观众中的一个。因为他的哥哥参加宣誓,所以他的双亲去申请观众入场券,允许他也一同去申请。而当“马尔蒂瓦克”在所有申请人中间逐一加以挑选后,本·曼纳斯也获得了一张入场券。

  两年之后,本·曼纳斯自己也将参加宣誓,但目前观看哥哥迈克尔宣誓也未必不是一桩好事。他的双亲仔细地照料他穿衣服,作为一个典型的家庭,为本·曼纳斯送行。他在动身之前已作过初步的体格及神经病学方面的检查。

  这座大型体操场座落在市郊,本·曼纳斯以一种妄自尊大的神情出现在他的座位上。

  眼下,在他的下方,有一排排好几百名十八岁的学生,男孩在右边,女孩在左边。他们都来自巴尔的摩第二区。在一年中的各个时期,类似这样的集会在这高原地区到处举行。但这次集会是在巴尔的摩,这是一次主要集会。

  哪里是他自己的哥哥迈克尔呢?本·曼纳斯审视着这些学生的头顶,他想通过某种方法辨认出自己的哥哥。当然他无法做到这一点,但当他看到一个男人在整个人群前面的那个检阅台上出现时,于是他不再东张西望,安下心来听这个人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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