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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可是她所谓的索拉利是什么?她无法在太空中认出索拉利,她从未真正自太空看过那个世界。当我们匆匆离开索拉利时,她正处于睡眠状态。虽然她从你的图书馆学到很多,宝绮思又告诉她不少知识,但是对于拥有上千亿颗恒星、数千万住人行星的银河,我想她还无法真正了解它的真面目。她从小甭独地生活在地底,顶多只知道有许多不同的世界这个概念。可是究竟有多少?两个?三个?四个?对她而言,她见到的每个世界都可能是索拉利,甚至一厢情愿地将见到的世界都当成索拉利。此外,我想宝绮思为了安抚她,曾对她暗示过,说我们若是找不到地球,就会带她回索拉利,因此她可能还产生了一种想法,认为索拉利很接近地球。”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呢,葛兰?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她几乎等于对我们说了,詹诺夫。我们闯进来找她的时候,她喊着说要到索拉利去,又加上一句‘那里──那里’,还向显像屏幕猛点头。而显像屏幕的画面是什么呢?是地球的卫星。我离开电脑去吃晚餐的时候,屏幕上并非那颗卫星,而是地球。当菲龙要求回到索拉利时,她心中一定想着那个卫星的画面,因此电脑做出的响应,必定是将镜头对准那颗卫星。相信我,詹诺夫,我知道这个电脑如何运作。谁会比我更清楚呢?”

  裴洛拉特看了看屏幕上一弯肥厚的新月,意味深长地说:“至少在地球的某种语言中,它被称为‘月球’,另一种语言又称为‘太阴’,此外可能还有许多不同的名称。想想看,一个有着众多语言的世界,老弟,是多么混乱啊──有多少误解,多少纠纷,多少……”

  “月球?”崔维兹说:“嗯,这倒是个很简单的名字──此外,你想想看,也许那孩子基于本能,试图借着转换叶突的作用,利用宇宙飞船本身的能源驱动它,那样或许也会造成惯性暂时失调。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詹诺夫,重要的是,这一切阴错阳差让月球──嗯,我喜欢这个名字──出现在屏幕上,它的影像被放大,而且此时仍在那里。我现在正盯着它,而且正在思索。”

  “思索什么,葛兰?”

  “思索它的大小。我们一向漠视卫星,詹诺夫,它们即使存在,也都是不起眼的小东西。不过这个却不同,它可算一个世界,直径大约有三千五百公里。”

  “一个世界?你当然不能称它为世界,它不适于住人,三千五百公里的直径仍太小了。它也没有大气层,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没有云气,和太空交界的圆周线条分明,内部的日夜半球分界曲线也一样。”

  崔维兹点了点头。“你快要成为老练的太空旅人了,詹诺夫。你说得没错,没有空气,没有水。但那仅仅表示月球赤裸的表面不可住人,可是地底呢?”

  “地底?”裴洛拉特狐疑地问道。

  “对,地底,有何不可?地球的城市曾经建筑在地底,是你告诉我的。此外,我们知道川陀是个地底都会;康普隆的首都很大一部分位于地底;索拉利的宅邸也几乎全在地下,这种情形其实非常普遍。”

  “可是,葛兰,在这些例于中,人类仍居住在可住人行星上。那些行星表面都有大气、有海洋,同样可以住人。假如表面不可住人,还有可能住在地底吗?”

  “拜托,詹诺夫,动动脑筋!我们现在住在哪里?远星号就是个表面不可住人的微型世界,外面既没有空气也没有水,我们却能在里面住得舒适无比。银河中充满各式各样的太空站和太空殖民地,更遑论各种宇宙飞船和星舰,这些都是只有内部才能住人。你就把月球当成一艘巨型宇宙飞船吧。”

  “里面住着一组人员?”

  “对,根据我们所知分析,可能有好几百万人,此外还有许多动植物,以及先进的科技──你看,詹诺夫,这是不是很有道理?假如地球在最后关头,能送出一批殖民者到环绕半人马之阿尔发的行星上;而且,或许是在帝国的协助下,他们有能力改造那颗行星,在它的海洋中播种,还无中生有造起一块陆地,那么,地球难道不能送另一批人到卫星上,并将它的内部改造成可住人的环境?”

  裴洛拉特不大情愿地说:“我想是吧。”

  “想必就是这样。如果地球有什么东西需要隐藏,何必送到超过一秒差距以外的地方,它附近就有另一个世界,距离还不到阿尔发的亿分之一。此外,就心理学观点而言,月球是个更佳的藏匿地点。没有人会将卫星和生命联想到一块,比如说我就没想到;月球近在眼前,我的心思却飞到阿尔发。倘若不是菲龙──”他紧抿嘴唇,同时摇了摇头。“我想我得将功劳记在她头上,我若不这么做,宝绮思也一定会的。”

  裴洛拉特说:“可是我问你,老友,如果有什么东西藏在月球里面,我们又要如何去找?月球表面一定有好几百万平方公里……”

  “差不多四千万平方公里。”

  “而我们需要全部搜寻一遁。可是该找什么呢?一个开口?某种气闸?”

  崔维兹说:“照你这么说,它似乎是件大工程。但我们寻找的不只是物件,我们还要寻找生命,而且是有智慧的生命。我们有宝绮思,侦测智慧是她的看家本领,你说对不对?”

  5

  宝绮思望着崔维兹,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我总算让她睡着了,这是我一生中最艰难的一天,她简直疯狂了。幸好,我想我没有伤到她。”

  崔维兹以冷漠的语气说:“你最好试着除去她对健比的情感固着,你知道吗,因为我绝不打算回索拉利。”

  “不过是除去她的情感固着罢了,是吗?这些事你知道多少,崔维兹?你未曾感测过任何心灵,对心灵的复杂度连一点概念也没有。假如你对这方面稍有认识,就不会将除去情感固着说得那么简单,好像只是从瓶子里舀出果酱一样。”

  “那么,至少把它减弱一点。”

  “我如果花上一个月的时间,小心翼翼地抽丝剥茧,也许能让它减弱一点。”

  “你所谓抽丝剥茧是什么意思?”

  “对一个毫无概念的人,根本无从解释。”

  “那么,你准备让那孩子何去何从?”

  “我还不知道,这需要好好考虑一番。”

  “这样的话,”崔维兹说:“让我告诉你我们准备让宇宙飞船何去何从。”

  “我知道你准备怎么做,你要飞回新地球去,还会试着跟可爱的广子再亲热一回,只要她答应这次不将病毒传染给你。”

  崔维兹仍旧面无表情。“不对,事实上,我已经改变主意。我们要飞到月球去──月球就是那颗卫星的名字,詹诺夫说的。”

  “那颗卫星?因为它是最近的一个世界?我没想到这一点。”

  “我也没想到,谁都不会想到。在整个银河中,没有任何卫星值得考虑──这颗超大型卫星是唯一的例外。况且地球的隐密也掩护了它,如果找不到地球,也就找不到这个月球。”

  “它可以住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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