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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第八章 石榴裙

  拜伦感到口干舌燥。在公平的情况下,他能击败其中任何一名卫士。他很有把握,也很希望有这种机会。他甚至可能大展神威,同时打倒两个人。问题是他们都带着神经鞭,他只要举起一只手,他们便会让他知道厉害。他在心里已经投降了,因为简直就无计可施。

  吉尔布瑞特却说:“让他先去拿披风,两位。”

  拜伦吃了一惊,迅速望了小老头一眼,便立刻打消投降的念头。因为,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披风。

  那名掏出武器的卫士并拢脚跟行个礼,表示尊重吉尔布瑞特的吩咐。然后他用神经鞭指着拜伦,说道:“你听见侯爷的话了,去把你的披风拿来!”

  拜伦尽量放大胆子慢慢后退。退到书架旁边后,他便蹲下来,在一张椅子后面作势摸索。他一面抓着空气中一件不存在的披风,一面紧张地等待吉尔布瑞特发难。

  对两名卫士而言,声光仪只是个长满键钮的怪东西,当吉尔布瑞特轻巧地拨弄那些键钮时,他们根本不当一回事。拜伦则全神贯注地盯着神经鞭发射口,让它占据整个心灵。当然,他(自以为)看到或听到的任何其他事物,都绝不能让它们钻进脑海。

  可是要等多久呢?

  那手持武器的卫士说:“你的披风在那张椅子后面吗?站起来!”他不耐烦地向前走去,却突然间停下脚步。他似乎万分讶异地眯起双眼,猛然向左方望去。

  机会来啦!拜伦马上站起来,迅速向前冲,在那卫士面前弯下腰来,紧紧抱住他的双膝,然后用力一拉。只听得“砰”的一声,那卫士已倒地不起,拜伦伸出大手,从他手中抢过神经鞭。

  此时,另一名卫士已将武器握在手中,不过现在毫无用处,他另一只手正在眼前疯狂挥舞。

  吉尔布瑞特发出高亢的笑声:“你还好吗,法瑞尔?”

  “什么都没看到,”他咕哝道,然后又说,“除了这柄已经到手的神经鞭。”

  “好的,那就赶紧走吧。他们绝对无法阻止你,他们心中充满不存在的影像和声音。”吉尔布瑞特躲开两个扭打在一块的躯体。

  拜伦的手臂挣脱对方的纠缠,高高举起来,然后猛力击向对方的肋骨。那卫士的脸孔因痛苦而扭曲,身子立时缩成一团,还不停抽搐着。拜伦随即起身,手中紧握着神经鞭。

  “小心。”吉尔布瑞特叫道。

  不过拜伦还是慢了一步,当他转身的时候,另一名卫士已向他撞来,将他再度压倒。那其实是个盲目的攻击,卫士究竟以为自己抓到什么,别人根本不可能知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此时他眼中完全没有拜伦。他的粗重呼吸声在拜伦耳边响起,喉咙中还不时发出奇怪的声音。

  拜伦用力挣扎,想要动用抢到手的武器。但是对方空洞的眼神显然意味着什么可怕的幻象,令他自己也心生恐惧。

  拜伦吃力地起身,左右来回移动重心,试图将那卫士挣脱,但几乎没什么作用。前后总共三次,他感到对方的神经鞭撞向自己的臀部,每次都吓得他胆战心惊。

  卫士发出的咯咯声突然转成言语,他吼道:“一个都跑不掉!”说完,他便发射了神经鞭。在能束经过的路径上,游离的空气冒出暗淡、几乎不可见的闪光。那道光芒扫过一大片区域,拜伦一只脚正挡在能束路径上。

  那种感觉就像踩进一锅沸腾的铅汁,又仿佛被一块花岗岩砸个正着,也好像他的脚给鲨鱼一口咬掉。事实上,根本没有发生任何有形的变化,只是主司痛觉的神经末梢受到全面而彻底的刺激,踏进煮沸的铅汁也不过如此。

  拜伦的惨叫几乎将喉咙扯破。他瘫在地上,甚至没想到打斗已经结束。除了越来越剧烈的痛楚,现在其他事都不再重要了。

  然而,拜伦虽未察觉,那卫士却的确已经松手。几分钟后,当拜伦勉强能睁开眼睛,并将眼泪挤出来的时候,他发现那卫士靠着墙壁,一双虚弱的手正推着一样不存在的物体,还发出吃吃的傻笑声。前一名卫士仍躺在地上,四肢大剌剌地摊开,他仍有知觉,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眼光循着一条怪异的轨迹移动,身体则微微颤抖,嘴唇上还沾着白沫。

  拜伦硬着头皮站起来,拖着跛得厉害的步伐走到墙边,用神经鞭的握柄猛力一击,靠墙的卫士立即倒下。接着拜伦又来收拾前一个卫士,那人也未做任何抵抗,在他失去知觉的前一瞬间,眼光还继续悄悄地移动。

  拜伦重新坐下,准备照料一下伤处。他将那只脚的鞋袜脱掉,吃惊地瞪着完好如初的皮肤。他一面搓揉,一面发出哼声,那种感觉就像火烧一样。他抬起头来时,看到吉尔布瑞特已放下声光仪,正用手背摩挲着瘦削的面颊。

  “谢谢你,”拜伦说,“多亏你的仪器帮忙。”

  吉尔布瑞特耸了耸肩,说道:“很快会有更多的卫士赶来,到艾妲密西娅的房间去吧。拜托!快点!”

  拜伦明白这话很有道理,他的脚伤已稍微好转,变成阵阵的抽痛,可是他觉得又肿又胀。他将袜子重新穿上,将那只鞋挟在腋下。他原来已握着一柄神经鞭,现在将另一柄也夺过来,小心翼翼地插进皮带里。

  他转身向大门走去,又带着恶心和反感问道:“你让他们看见了什么,阁下?”

  “我也不知道,我无法控制这点。我只是尽量将功率调到最大,其他的便取决于他们心中的情结。请别净顾着讲话,我那张地图还在你身上吧?”

  拜伦点了点头,便沿着走廊向前走去,一路上没见到任何人。他试着走快一点,步伐却变得蹒跚了,只好放慢脚步。

  他看了看腕表,才想起一直没空将它调为洛第亚当地的计时系统。腕表上显示的仍是星际标准时间,也就是太空客船上使用的系统,其中每小时有一百分钟,一千分钟等于一天。如今冰冷的金属表面,闪耀着粉红色的“876”三个数字,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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