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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他没刺字,在左肩刺了幅中国地图,将民族在使命刻在肩上。过了一段,觉得挺招眼,又后悔了。战友出主意,可以烫掉。他熬了一锅滚开的粥,舀了一碗,满满地扣上去。他一声惨叫,碗落地,肩部严重烫伤,地图刺纹和皮肤一同落去,他住进了医院。

  许多民族在早期发展阶段中存在过文身风习,一般刺上图腾标志。《庄子.道遥游》:“宁人资章甫而适诸越,越人断发文身,无所用之。”证明我国古代南方少数民族也有文身的风俗。战士文身刺字,深受岳母刺字影响,也是历史上民族英雄留下的文化遗产。刺也罢,不刺也罢,战士都是可爱的。一烈士送到火葬场,清洗遗体时也发现龙的纹饰,他带着他的图腾走进了历史深处。

  §44.奇异的对垒,共唱一曲《望星空》

  越军广播:“中国人民解放军官兵们,现在播送你们中国的小说《高山下的花环》,梁三喜、靳开来就是你们的下场,你们的妻子儿女在等着你们,不要打仗,回家团圆去吧。”

  我军投送传单,上印彩画,一越军士兵中弹倒地,头盔滚在一边,地面流满了污血。与死者重叠的是生者的背影,妻子抱孩子期待,孩子向画面外瞪着大眼睛,小胳膊揽在母亲的背部。

  越军播放《十五的月亮》、《望星空》等中国歌曲,想制造四面楚歌的效果。

  我军也播放《十五的月亮》、《望星空》,看谁怕抒情歌曲。

  一位前线人士说:“我们干什么,他们也干什么。都组织慰问团上阵地,都组织英模报告团。阵地上他们的兵吹笛子,弹吉他,跳迪斯科,无聊时搓泥,也是一个样。”

  歌曲方面,中国军队占上风。《十五的月亮》、《望星空》受到越军前线官兵的喜爱。夜深人静,稀落的枪炮声中,越军猫耳洞里吉他声起,且弹且唱。越军对我国广东音乐也颇感兴趣,每每放《彩云追月》、《雨打芭蕉》,越军士兵便探出头听,跟着节奏晃。不过,也仅此而已,歌曲唱不败军心,喜爱不等于被征服。

  打起来,各不相让。冲锋时,用人身体滚雷开路也不皱眉头,有了伤亡,宁可再付出五条十条生命,也要确保不丢尸体。

  团长王小京抓住敌人的这一特点,导演出一场“围尸打援”的活剧。三月八日,越军偷袭不成,在我阵前六十米处丢下一具尸体。王小京组织无线电佯动,传达抢夺敌尸的假命令,同时打出照明弹,步兵枪猛打,佯作掩护夺尸行动。越军中计(明知中计也必然要抢回尸体),不顾一切地冲出来。我82迫击炮连标定尺码,越军又添十几具尸体。越军下次冲出抢尸,用绳索套了死人脖子往回拖,又付出几条生命。后来,迫击炮连出两发臭弹,越军才趁机抢回全部尸体,结束了以活人换死人的争夺战。

  我军也坚持不丢尸体的方针。

  一次激战后,我一名侦察人员失踪。经查,该同志已阵亡。我军许以重金,一边民冒险找到尸体。尸体已轻度腐败,边民背不动,将烈士头颅铲下带回。特为烈士追记一等功,隆重厚葬,深厚的东方红土地上,打的是一场奇异的战争。

  §45.愿石刻最长久

  无疑,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事必定要留下些什么。

  在猫耳洞里,战士们为自己制做工艺品。重机枪弹壳底锉成八瓣花,安个环当戒指,有的用蜡烛烧化牙刷把,红塑料滴上去象宝石。子弹壳做水果刀。火箭弹弹尾的金属片砸平,锯出一排密齿,就成了很精致的小梳子,还能安到钥匙链上。按材料,多为铁制品。战士们达到铁器时代工匠的水平。

  慰问团规格高一些。炮弹壳制的和平鸽,越做越精美,抛光,刻线,镌字,有前线打制的,也有在后方成批定做的。不知经过什么途径流入战区小店,标价“伍拾圆”一个。作战纪念香币,与内地生肖币同样华丽,一个古色古香的盒里放两枚。为慰问团的长者们想得更周到,十枚高射机枪弹守则焊成一柄手仗,登老山,走泥路,稳稳当当。和平鸽和手杖不仅表明接待的规格,即使在参战部队军官群中,也视为珍物,连排级干部极难获得。一色的铜器,铜器的保存期比铁器更长久。

  看看战区的出土文物,铁器年代最近,锈得最为严重。青铜器时代稍远,也已绿绣斑驳。一九七五年在小河洞出土地的石刀,石斧,刮削器,远离今天四十个世纪,却不蚀不损,保存完好,距麻栗坡县城一公里处的大王岩崖画,也是四千年前新石器时代人类的完整文化遗产。历史无言地证明,石头最长久,铜和铁一经同石头分离,就难以单独抗氧气的蹂躏。

  即如此,战区石碑林立就不足为怪了。到处是碑,诸如“老山前哨”,“老山屏障”,“上甘岭主峰”,“八里河东山主峰”,尤为奇异的是,“老山主峰碑”在全战区竟有七个之多,上不到老山主峰的人,尽可以在山下与碑合影。可惜,石碑也难长久。部队换防,碑也换防。你撤离了,对不起,请把碑搬走,碑上贵部的代号。我们接了阵地,该为我们为自己树碑了。又一座新碑落成。碑林`常换常新,代号推陈出新,与百年前立下的苍老界碑比俏。总有中止更换的时候,预见不到最后一块碑由哪家来立。山在,碑就应该在。愿石刻最长久。

  §46.战争的酒,酒的战争

  1984年4月28日,在攻找老山主峰的诸分队中,有一路是吴副营长率领的侦察兵,别人军用水壶装的都是水,他却灌了满满的一壶老白干。攻下一个点,他就仰脖灌两口酒,如此打一路喝一路,战斗愈发频繁激烈,他杀得性起,喝得也愈发尽兴,待攻到半程,壶里的酒已到肚里大半。人称老吴“醉打老山”。

  也难怪,酒与老山战事就是有缘份。

  某部队赴滇作战,该部队是全军整党的典型,出发前就把不准喝酒作为一条参战纪律,到昆明时,当地党政军领导为之设宴洗尘,席上赫然摆着茅台酒,尽管客人一再推辞,主人却一再劝饮,既然如此,没说的,一位师长一气干了一斤多。

  夜光杯,捧在手,千军共饮出征酒。

  出征酒,味醉厚,豪情壮心似酒流。

  将军也举起酒,士兵也举起酒,

  出征的酒,饮一口,将军士兵血同流。

  是生也举起酒,是死也举起酒,

  出征的酒,饮不够,生生死死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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