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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9月3日。

  为了解决粮荒问题,稳定后方,蒋介石改组了省粮食管理局,选派得力人员充任局长、副局长。在省粮食管理局内特设粮食供应处。同日,以省府名义下令各县成立粮食管理委员会,负责管理县内粮食调查、征购、平息粮荒风潮。还明令各县县长兼任粮管会主任。

  蒋介石的措施虽然强硬,但问题的关键在于天不作美,旱灾严重,粮源枯竭。这年秋收,川粮欠收,产量锐减,粮荒像洪水猛兽似地扑来,谷价飞起咬人。军粮和政府机关、学校、工厂用粮四处断源。全国粮食管理局只得再在四川这只“瘦羊”身上剪毛,增加四川的定价派购黄谷四百五十万石,以解燃眉之急。然而这样却更加剧了四川的粮荒风潮。

  9月11日。

  蒋介石被粮荒风潮冲得坐卧不安,遂发表了《为实施粮食管理告四川省同胞书》,严令各地迅速杜绝藏粮不售现象,并向全省人民发出呼吁,体谅国家困难,发起踊跃捐献军粮的爱国运动。

  呼吁人民献军粮,实际上是蒋介石向人民乞讨军粮。

  10月1日。

  成都地区的米价涨至每石二百元。

  10月31日。

  四川临时参议会第三次大会发表宣言:

  当前第一严重事态为粮食问题。自春涉夏,粮价激增,生活高涨,人民咨叹。然一加平抑,则流通阻塞,黑市暗流,米荒之象,弥以滋甚。其次则为物价问题。一面感于物品之不给;一面迫于通货之增发,游资泛滥,所在居奇,物价膨胀,亦失常度,民生国用,动感困难。再其次则为财政问题。据财政当局报告,截至现在实施结果,除第二预备金用尽无存,复追筹补充外,尚差1000余万元。至于民国30年度预算,赤字达9000余万元……四川省全年岁收仅为六千八百万元。

  蒋介石被粮荒风潮冲得头昏脑胀,而且这风潮将越来越猛。他无法再纠缠在这“搞吃的”的事务中,便于1940年11月15日,宣布辞去四川省主席职务,而由他的亲密伙伴张群继任。

  12月中旬,大后方食盐供给基地自贡的盐业工人,因物价暴涨,影响到正常生活而罢工,要求增加工资。

  1941年初春,成都市各私立中等学校,因物价高涨而宣布增加学费。

  1941年元旦日,蒋介石发布命令:凡囤粮二百石以上拒不抛售者,予以没收。

  1月4日,四川省府严令登记存粮。各县检查报三百石以上的囤粮者,由政府收购,再低价出售给市民。

  4月24日,四川省府以异常强硬的态度,发布粮食管理的五种办法:(一)粮食买卖,必须集中在指定市场。未经获准之商人,不得经营粮食业:(二)粮食运输,由绥署及沿途警察、保安团队保护;(三)所有粮食(包括农户余粮)必须登记;(四)凡由县派令出售粮食供应市场之粮户、农户,必须照量售出;(五)凡隐匿不登记之粮食,一经查出,即予没收。

  重庆国民政府先后决定,对陪都重庆和川省大中城市的居民、国家公职人员、教师、学生及其家属的粮食和其他主要的生活必须品煤、油、盐、布等物资,实行公家计划定量供应。同时,宣市粮食由中央直接统管,在这一问题上,重庆国民政府跟历代封建统治者一样,寄希望于暴君秦始皇发明的中央大一统的集权来度过难关。

  6月16日,重庆国民政府宣布:自1941年下半年起,各省田赋一律征收实物(黄谷)。政府要做到手中有粮,心中才不慌。

  1942年8月1日,鉴于政府收粮困难,蒋介石电令四川省府,督饬各级行政长官一律在征粮期间下基层,向地主农民灌输国民党的收粮政策,指导乡长、保长、甲长向农民收粮。规定:凡阻挠征购及从中舞弊者,不论地位高低,督粮委员有权将其送交军法审判机关,就地军法从事。以期保持保甲长们的所谓廉洁。粮荒警报一直在叫,1943年5月时,四川米价已高达每石一千零二十元。成都光华大学的学生们因此吃不起饭,集体请求校方减低学费,救济生活;校方又集体向中央教育部请求救济补助;教育部又找谁救济呢?

  粮食成了大后方第一金贵之物,城市饥民因有公家保持低水平的供应,又在警察的警棒和枪刺的教导下,暂时平息了抢粮事件,但在广阔的乡村,那众多无人“供应”的饥民,就常常铤而走险,拦路抢粮。通往各战区和地方征粮送粮的路上,还经常发生盗匪袭扰事件。1943年6月3日。川康绥靖公署专门就此召集各地部队长官开会,布置武装护运公粮的任务。并将重要粮道,划分为若干区段,分派部队负责押送。

  1943年11月10日。

  重庆国民政府粮食部宣布实行粮食公仓制度,所谓公仓制度,也就是动员农户把粮食象存钱一样,存到“公仓”里去。“公仓”对农户所存之粮,实行水火兵盗保险。

  粮食变成了货币。

  1944年,大后方四川已有一支两千万人的灾民大军。成都、重庆每日饿死于街头无人收尸者,平均在十五人以上。这年9月,四川米价最高达每市石四千八百元。

  大后方民众生活艰苦不言而喻。大后方的军队和一般政府人员的生活同样难以过下去。

  1942年1月19日,中国陆军大学特六期学员夏鼎新等人,写信给军委执法总监何成浚上将,述说在校吃不饱饭之苦,请求补助。

  1942年2月2日,中央内政部参事包惠僧,因其家人口多,陪都米价昂贵,难于糊口,四处求人说情开后门,要求到生活较好点的战区去工作。

  1942年3月14日,少将参议兼中央考核委员会少将委员黄格,专门来找老熟人何成浚将军,求他写封信给陈诚,让他到六战区去工作。何问黄为什么要去前线,黄说陪都生活太苦,想到前线去拼将一命,吃碗饱饭,其他绝无侈望。何将军在日记中写道:“中央各机关人员,日日为柴米油盐所苦,不能专心致力于其职务者,实在十之八九以上……近以一般人生活艰窘,窃贼特多。”

  军委会军政部副部长张伯璇的两套旧西服和两双皮鞋被小偷偷去,派人立案清查,不久破了案,原来,小偷竟是军委会政治部里一个中校级部员,问其原因,那位当了小偷的统帅部中校部员说,家里负担大重,物价飞涨,工资又低,无法生活,不得已而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

  10

  1943年隆冬。

  凛冽的雪风顺着峡江刮来,空气也象被冻凝固了。

  一位体魄伟岸的老军人,身着洗得泛白的棉布军装,从朝天门码头高高的石阶大步走到江边,蹬上一艘浅水火轮。小火轮一声汽苗拉响,溯江而上。小火轮载着他先后到江津、白沙、内江、隆昌、自贡、乐山、沪州,以及新津、成都等二十余县市。每到一处,那位高大的老军人,都要召集当地各界民众大会,即席发表演讲,或唱或说,激情满怀。他还亲手挥毫作画书字,在街头上摆摊义卖这些字画,并当场将义卖的钱捐献为抗战之用。

  他,就是时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的冯玉祥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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