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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〇


  爱尔斯宾来到默菲面前,扔下已经爬不起来的安迪尔,朝默菲敬礼。几个救护兵立刻上前,用担架把安迪尔抬起来,送往医疗站。

  “哦,安迪尔,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能出现在这,可喜可贺。”担架经过二排的时候,有人拿他开起了玩笑。安迪尔动了动眼皮,显然已经没了一点力气。

  爱尔斯宾缓步走到二排的位置,“咚”地坐在地上。有人递给他水壶和吃的。“谢谢,”他接过来就是一顿狼吞虎咽,“还有人没回来吗?”

  “有,还有十二个人没回来,我们排只有马丁和纳帕伊。”别人回答。

  “马丁?我们是在一架飞机上,登陆点也不是很远。第一天下午我听到过连续的枪声,应该就是他们的那个方向。”爱尔斯宾边吃边说。

  “你在开玩笑。”跟他说话的人不敢相信。二排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他们知道马丁爱打架,也知道纳帕伊跟马丁有仇,但他们无论如何不会相信,这两个人会用枪来解决彼此之间的问题。

  最紧张的要数泰戈尔,他站起来,用企求的眼神望着山下。西蒙走到他右边,拍拍他的肩膀。“他会回来的,他和马丁都不会那么蠢。”西蒙说,但他自己也拿不准那两个人究竟出了什么事。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其他排回来了四组人,马丁和纳帕伊仍没有出现。泰戈尔依旧站在那,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里多了一串东象牙珠,此时他正用拇指一个一个地数着东象牙珠,嘴里不停地祈祷。

  “放轻松些,不会有事的。”杨锐走到泰戈尔旁边,安慰他。

  坐在驾驶舱里休息的默菲从飞机上跳了下来,看着山下,依旧没有一个人影。他看看表,还有十分钟。整个山上除了风声,再也没有别的声音,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

  又过了五分钟,哨兵那兴奋得有点变了音的喊声从山下传来:“又,又一组。”

  二排的人在也按耐不住了,在泰戈尔的带领下,全跑到山坡边上,往下看。他们看到的,是一个高高的人,背着一个黑人,在艰难地向山坡上跑。

  “邦查!”泰戈尔高声喊道。

  纳帕伊抬头,在确信眼前的人影不是幻觉之后,用最后的力气喊:“救,救护兵。”然后他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5.“猎狗”的核心

  ……没有休假,没有啤酒,没有丰盛的晚餐,野外生存结束的第二天,训练又开始了。要在往常,士兵们早就不干了,开始大叫大嚷,即使知道那是徒劳的,也要用嗓子发泄一通。这次却没有,至少我知道二排没有。

  大家变了,变得开始知道互相体谅了。记得那天,纳帕伊背着昏迷不醒的马丁倒在山坡上的时候,二排有很多人都跑过去帮忙把他们送到医疗站。这在几天前还是打死我都不会相信的事,但现在,它真实地发生在我的眼前。

  马丁很幸运,他的腿被鳄鱼咬了,却没断;是纳帕伊开枪打死了鳄鱼,救了马丁——爱尔斯宾听见枪声的时候,正是纳帕伊和马丁与鳄鱼搏斗的时候。不过那时不知情的我们可真的吓得要命,生怕他们俩真的火拼了,尤其是泰戈尔,事后我才发现,他那时紧张得已经浑身都被汗沁湿了。

  纳帕伊足足背着马丁走了三天,因为他的腿感染了。最后一天的时候,马丁发起了高烧,不醒人事,纳帕伊就背着他没命地往集结地跑,可惜最后迷路了。纳帕伊对地图不是很敏感,尤其是在没有任何地标作参照的雨林里。后来马丁的地图掉了出来,纳帕伊才发现,马丁已经在自己的地图上把通往目的地的路线标好了。并且,也可能马丁知道自己病得不轻,随时会昏倒,他详细地把如何在雨林里寻找方向和路线的方法记录在地图上,好给纳帕伊参考。老天保佑,纳帕伊在最后的时刻赶到了。

  马丁得救了,他的腿也没什么大碍了,不过他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纳帕伊晕倒则是因为身体透支,很快也会没事。默菲破天荒地放了他们大假,作为他们不记前嫌、精诚合作的奖励。

  二排现在空前地团结,泰戈尔和纳帕伊不再那么敌视D国人,拿卡穆也融入了我的朋友圈,欧达他们似乎也有点变化,跟别人很和气,不再摆出那种B国人了不起的架势,不过他们依旧有时找我的麻烦。霍克跟我说,要提防点他们。朋友都在我身边,我还提防什么呢?难道他们能趁别人不注意崩了我不成?

  例外总是有的,安迪尔的地位还是没改变。听说,在雨林里,爱尔斯宾把自己所有的补给都高价卖给了安迪尔,自己去找野果,抓小动物充饥;看到安迪尔馋了,他还卖这些东西。周瑜打黄盖,一个财迷,一个冤大头,真是绝配。这事成了安迪尔的又一个经典笑料,在回营的当天就传遍全队,这几天大家一直在拿这事跟他开玩笑。他怎么就能出这么多笑话呢?

  虽然二排的改变让我很高兴,但我还是失去了一个朋友——敏泽·金。那天十二点过后,三排仍有一组没有回来。一听到是三排,我就预感到是敏泽·金那组。后来我们按计划乘飞机回营,默菲请空勤部队去寻找。到了第二天,才找到他们。敏泽·金的腿断了,而与他同组的那个B国人则是严重的脑震荡,听说不死也是残废。事情发生的原由,大家心照不宣,默菲借训练受伤为由把他们退训了,他们成了“猎狗”退训的第一人和第二人。还好,敏泽·金不用上国际军事法庭。

  昨天,接他们的飞机到了。我没有机会和敏泽·金说话,那时我在训练——其实即使不训练我也没机会,因为默菲把他关在禁闭室里,谁也不准靠近。在上飞机的时候,我看到躺在担架上的他眼睛一直在训练场上不停地寻找,他能找什么呢?难道是在找我?可能吧,因为我是他在这儿的唯一的一个朋友。我没办法让他注意到我,只能默默祝福,祝他一路平安,一生好运……

  ——杨锐手记

  “今天是武器训练,”默菲背着手,在沙滩上踱着步子,他旁边,三个排站成三个方队,“各狙击班、机枪班和火力支援班会领到真正属于你们的武器,你们要彻底熟悉它们,跟它们融为一体。不过首先,我想先问你们几个问题。有谁曾经中过枪?请举手。”

  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举手,包括拄着拐杖、站在一旁见习的马丁。他恢复得很快,没过两天,烧就全退了,感染的部位也基本上消肿了,只不过创面太大,完全复原还需要一段时间。而纳帕伊早已经恢复并参加训练了。

  霍克也举起右手,杨锐好奇,低声问:“你哪中枪了?”

  “你休想知道!”霍克回答,表情严肃得有些可笑。

  “安迪尔?”默菲意外地发现在举手的人群中竟然有个没打过仗的新兵,“你什么时候中过枪?”

  “在、在我小时候,我玩我爸爸的手枪;结、结果,那东西走、走火了。”安迪尔有点害羞地说。

  底下有人窃笑,更多的人则是努力憋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

  默菲也有点想笑,不过他克制住了。“打中哪了?”他接着问。

  “大、大腿根部,长官。”安迪尔的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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