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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战士们顿时来了兴致,连夜构筑好工事,静等着邵本良到来。

  第二天上午,邵本良和他的日本顾问英俊志雄,带领一个先头营,一头钻进“口袋”。负责扎口的第一师第三团,立即把伪军后路切断。邵本良命令伪军往沟里冲,很快就被“口袋底”上的第六团堵回来。杨靖宇命令教导一团和少年营将伪军拦腰斩断,又命令部队端上刺刀冲下山去,沟里到处是“活捉邵本良”的喊声。

  坚守北面制高点的少年营营长见下面打得热闹,忍不住带着队伍冲下山去抓俘虏,山头上只留下一个班。邵本良到底是个打仗的老手,一眼就发现了“口袋”上的这个薄弱点,带着人拼死夺下这个山头,从“口袋”上打出一个“洞”来,拖着一条被打伤的瘸腿逃走了。英俊志雄躺在死人堆里装死,居然也逃了出去。

  邵本良回到沈阳,治好了伤,又带着一个团和三个月的军饷,准备返回八道江。杨靖宇得到情报,在他的必经之地布下埋伏。战斗打响后,伪军五十多人伤亡和被俘。邵本良扔下战马,到一户朝鲜族老乡家里抢了一件衣服,再次化装逃脱。日本顾问则死在乱枪之中。

  邵本良再也没有机会和杨靖宇较量了。他失去了日本主子的信任,被日本军医毒死在沈阳陆军医院。

  杨靖宇的部队越战越强,在7月份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第一军。

  1933年冬和1934年春,日军两次调集兵力大规模“讨伐”东满抗日根据地,东满游击队受到很大摧残。在日军的“第二期讨伐”中,童长荣重病在身,指挥部队突围时中弹。朝鲜族女战士崔今淑和警卫员一起,冒着弹雨将他背出重围。但他流血过多,牺牲在二十七岁的风华岁月。

  日军的“讨伐”和党内的“左”倾错误,使东满党组织和游击队陷入严重困境。满洲省委派魏拯民急赴东满解决问题。省委强调,党领导的部队,必须与坚持反日的各路武装结成统一战线。

  魏拯民组织抗日武装大联合,1935年5月建立了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二军。王德泰和魏拯民分别就任军长和政委。他们留下部分兵力在安图和汪清坚持原地的斗争,将主力分成三路,向外线发展。

  远征的第二军一路寻找战机。一天夜晚,安凤学率领第一团的三百多名战士穿过密林,沿着铁路推进到哈尔巴岭车站附近,靠近铁路埋伏下来。

  深夜1点多钟,从敦化方面开来的一辆日军警备专用装甲车疾驰而过,在战士们眼前卷起一阵旋风。装甲车一过,几名战士跃上铁道,把大约二十多米长的铁轨挪下路基。过了半小时,从大石头方面发出的二〇二次特别列车,吐着浓烟,卷着疾风,呼啸而来。车厢里,几百名伪军军官酣然入睡。突然一声巨响,车头摔下铁道,后面的车厢脱轨倾覆,爆炸起火。

  第一团战士们向列车发起进攻,枪声、爆炸声和喊杀声响成一片。日军护路部队和押车小队抢占了最末一节车厢,负隅顽抗,几挺机枪断断续续地扫射。战士们把手榴弹扔过去,日军的机枪炸成了哑巴。车厢里传出来号叫声,残敌夺路逃命。战士们登上车厢,把他们押下列车。

  战斗结果,俘获十三名日伪军官,缴获十支手枪,还有一些军用品和大量伪钞。满铁株式会社主办的伪满《协和》杂志声称:哈尔巴岭列车颠覆“是京图线开车以来发生的最大惨事”。

  8月底,第二军两个连一百五十人,与第一军第二师在那尔轰会师,东满与南满党组织和两军携起手来,密切协同作战。

  王德泰的第二军在1936年2月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第二军,成为东北抗日武装中最先改编为抗日联军的部队。不久,杨靖宇的第一军和王德泰的第二军合编为东北抗日联军第一路军,成立总司令部,杨靖宇、王德泰和魏拯民分别出任正副总司令和总政治部主任。

  东北人民革命军第三军由赵尚志领导,他手下有一位三十岁的四川女子,名叫赵一曼,任第一师第二团政委。战士们称她为“我们的女政委”,亲切而尊重。

  赵一曼的人生只有短促的三十一个年头,却是充满传奇色彩。她一生中最精彩的部分,是在日军占领下的东北从事抗日活动。

  战场上女性总是引人注目的。赵一曼在珠河游击区作战,哈尔滨的伪满报纸刊登关于她的报道,说她“红枪白马”,神乎其神。其实赵一曼身体消瘦,而且病弱,在残酷的战争中经受磨砺。

  1935年冬天,赵尚志率第三军主力远征,赵一曼的第二团留在珠河,被日伪军包围。第二团五十多人,与五百多名日军在春秋岭激战一整天,击毙日军机枪队长谷清一大尉以下三十多人,第二团只剩下十多人,团长王惠同负伤后被俘。

  赵一曼指挥部队突围,和敌人对射时左手手腕中弹。她在村子里隐蔽养伤,被敌人发现,起身迎战,左大腿骨被子弹打穿,流血过多,昏迷后被捕。

  她被押到哈尔滨的伪警务厅,日本人用酷刑逼她的口供。日军从她口里听到的,全部是日军在东北的暴行。日本特务把竹签钉进她的指甲缝,用鞭子狠戳她的伤口,使她几次昏死。日本人把她折磨得奄奄一息,担心她死去会得不到口供,把她送进哈尔滨市立第一医院监视治疗。

  赵一曼的伤势刚有好转,日本人就来到病床前审问,还是没有结果。日本人拳打脚踢,她的伤口再度破裂,又昏迷过去。负责看守她的伪满警察董宪勋和女护士韩勇义,被她的顽强所感动,帮助她在深夜逃出哈尔滨,乘马车奔抗日游击区而去。

  伪骑警队在第三天凌晨追上了她们乘坐的马车,赵一曼再次被捕。日伪反复折磨她一个月,只得到她一句话:“你们可以让整个村庄变成瓦砾,可以把人剁成烂泥,可是你们消灭不了共产党员的信仰!”

  日伪把她押到珠河县,绑在马车上游街示众,然后公开处决。她一路唱着《红旗歌》,英勇就义。

  赵一曼的一首《滨江述怀》,写尽了这位中国女子的豪迈志向:

  誓志为人不为家,跨江渡海走天涯。男儿若是全都好,女子缘何分外差?未惜头颅新故国,甘将热血沃中华。白山黑水除敌寇,笑看旌旗红似花。

  赵一曼的英魂激励着第三军的斗志。1936年3月,赵尚志率领第五团、第六团、少年连和保安营共三百多人,开始了西征。部队出发不久,不断有捷报传来。

  4月初,他们攻占了松花江北岸的军事要地舒乐镇,俘虏日伪军一百多人,缴枪三百多支。此后不久,在依兰县八浪河谷消灭不少日军,把一个伪军连和一个伪警察队缴了枪。夏初,他们顺利到达木兰县境,开展游击活动,收编了四十多支抗日武装,第五团和第六团的实力迅速发展,扩编为第五师和第六师。

  西征部队像一股强劲的旋风,扫过之处,日伪胆寒。日军迅速调集重兵到滨北线一带,企图消灭赵尚志的部队。赵尚志避免正面作战,改变原定的西征计划,率队迅速返回汤原根据地。

  几乎就在同时,第三军的另外四个团在松花江南岸打游击,实力增加,扩编为四个师。这样,第三军在不到半年时间里,就从原来的六个团变成了六个师,游击区遍及松花江南北两岸的二十多个县。8月1日,他们改编为东北抗日联军第三军。

  抗联第三军相继采取收编和扩建的办法,很快新建了四个师,总兵力达到六千多人。

  “九一八”五周年到了,中共北满临时省委成立,要求抗联部队突破日伪的秋季“大讨伐”,开辟龙江腹地为中心的新游击区。赵尚志率领五百多人的骑兵部队,突破日伪军的围追堵截,先在庆城与第九师会合,于12月间到达铁力,与第六师会合。日伪出动大量兵力“围剿”赵尚志的部队,想把他们赶到山里去,把他们冻死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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