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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偶遇黄菲

  寒风凛冽咆哮,似要把世界搂在他的怀里狠狠撕碎,折磨得看守所外的断树枯枝"噼啪"乱响,如同鬼哭,摄人心魄。寒风又像一头发情的公牛,在横冲直撞,一头猛撞在监狱的门窗上,门窗发出阵阵有气无力的呻吟声,吱吱地响,听得冷剑的牙齿发软。

  赫然间,霞光倏现,金花银花狂舞,撕裂阴暗苍穹。烟花爆竹声犹如暴雷,乍响后,天上火树银花陡然绽放,孩子们一阵阵过年时特有的欢乐的叫喊声,冲破高高的狱墙的阻隔,铺天盖地地向冷剑的双耳狠灌过来。

  过年了,狱外一片欢乐祥和,欢声笑语。狱内的冷剑影只灯孤,监房怅坐,步履缓步,狱灯昏暗,冷剑倍觉苦寂悲凄。

  冷剑离开部队才几个月,命运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由最可爱的人变成最可恨的人,自己身陷囹圄,竟然是为了做警方的卧底,打入霍展鹏和王伟豪的犯罪集团。

  整个监仓只关两个人,他和王伟豪,这当然是警方故意安排的。他和王伟豪确实有点说不清楚的缘分,他的直觉觉得他以后的生活,会跟王伟豪有密切的关系,令他感慨世事如棋局。

  冷剑戴着手铐脚镣,扶着冰冷粗大的窗柱,遥望着烟花映照下万紫千红的夜空,思绪万千。风声、叫声、爆竹声,声声入耳,在耳中汇成一幕幕缠绵凄怨的交响曲,烦事、琐事、伤心事,事事揪心,在冷剑干涸的心田里编织出一张纵横交错的蜘蛛网,更令冷剑徒增凄酸幽凉而已。

  此时,不知从何处传来迟志强的《铁窗泪》:"铁门那铁窗铁锁链,手扶着铁窗我望外边,外边的生活是多么美好,何日重返我的家乡,何日重返我的家乡……"

  这首伤感的狱歌划破监狱的穹苍,亦划破冷剑脑海中的思绪。他的回忆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在他记忆的草原里驰骋,他离开部队后的一点一滴犹如放电影似的在他的眼前一一呈现。

  冷剑在去探望小赵双亲的路上,遇见了黄菲,也遇见了王伟豪。

  这是H省最边远的一座小城,叫"奔龙"小城。小城只有几条大街。八点之后,小城就灯火昏暗,冷冷清清的,只有几个小混混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横冲直撞。

  黄菲想和她的朋友程浩合伙开间小酒吧,于是她从A市赶回贫穷落后的老家拿点钱。黄菲上了车,坐在显得破旧的大巴上,车上坐满了人,有几个年轻人正在兴高采烈地谈论什么。见她上车,都被黄菲清纯靓丽的容颜吸引,停止说话。

  黄菲芳龄二十二,刚从艺术学校毕业。她对自己的容颜很有信心,她鹅蛋的脸庞,黛眉蚕目,鼻子高挑,小嘴红润。今天她穿一套比较高级的白色的运动服,更显活泼脱俗。和她青春活力不符的是,她的杏眼总笼罩着一层薄雾——忧郁之雾。上天就把活泼和忧郁两种不同的美成功地糅合在一起,更使人顿生怜爱之情。

  黄菲给人看惯了,无奈地望着坐在她对面的年轻男人,这年轻人正闭目养神,这是一个奇怪而又有特殊魅力的男人。

  这风尘仆仆的年轻男人身高176CM左右,他的脸庞黝黑,剑眉入鬓,脸的线条棱角分明,如刀削过一般。他的左脸颊有道长约一寸、粗若小指的疤痕,更增加他的粗犷之气、野性之质。这年轻男人浑身隐隐散发出丝丝的肃杀之气、硝烟之味,令人不敢轻易与之接近。黄菲隐隐被身旁这个男子的肃杀之气侵体,令她在初秋的天气里也觉得有点冷。所以黄菲向座位边紧靠,和这个肃杀的男子保持一定的距离。

  看上去,他是那么萧索,那么孤寂,那么深沉。这个男人应该说很英俊,用现代语来说,很酷,很有个性。

  黄菲认真地观察着这个闭目养神的男人,突然,这个男人睁开眼睛,看了黄菲一眼,虎目含威,只是眼神太冷峭,偶尔闪动的目光,锐利如剑,寒冷若冰,不带一点儿的感情色彩,令人不敢和他对视。

  她不敢再看第二眼,但又想看第二眼。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这么矛盾的内心,她对男人可从不感冒的,现代的男人给她的印象太差,而对这冷峭的男人,她却有点兴趣。

  这个奇怪的男人又闭目养神,黄菲这次偷偷观察这个特别的男人。闭了眼睛,他的冷峭之气减少。他的双手放在大腿上,手很大,很粗糙,手掌结满老茧。

  他是干什么的呢?干农活手茧也不可能这么厚哦,黄菲心里想。这个男人虽然冷酷,但不知道为什么,黄菲总觉得这男人能给她安全感,让黄菲害怕坐夜车的心安定下来。为什么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她也说不上。

  这个男子就是刚离开军营的冷剑,他带着战友的深情,来探望小赵的双亲。

  路都是坑坑洼洼、凹凸不平、满是黑灰。在车上,饱受颠簸之苦的乘客发着牢骚,说镇领导腐败无为,贪污成风。乱开煤矿,又无序管理,致使秀丽的家乡变得满目疮痍,却又不舍得投入资金进行基础设施建设,水泥路也不建一条。

  这里只有冷剑形单影只,显得他是那么的孤独落寞。冷剑无心听乘客的怨言,摸摸袋子,里面除了几件衣服,还有十多万元,那是代表着血一样的战友心的钱,还有十多封家书。

  自从冷剑读完国防大学,已经有八年没有回过家,家里的一切,都是冷睿写信告诉他的。冷剑比冷睿大五岁,比妹妹冷雪大十岁,比哥哥小十岁。

  冷睿在六年前告诉冷剑,十八岁的他考取了全国著名的刑事警察大学;在五年前告诉冷剑,大哥冷旗攒了很多钱,修了一条两车道的水泥路直通家里,还捐建了一所希望小学和一所希望中学,叫冷剑不用寄钱给他;四年前冷睿写信告诉冷剑,妹妹冷雪被送到外国读书,寄了一张照片来,照片上的冷睿一身警服,身高约178CM,比冷剑高了。虽然还是高高瘦瘦,但有一股飒爽之气,这时二十岁的冷睿应该读大三,还有一年就在刑事警察学校毕业了。但从这之后,冷睿就没有再写信给他,再没有冷睿的消息,写信问爸爸,爸爸也不知道,冷睿凭空消失了。两年前大哥冷旗突然写信给他,说冷睿不知什么原因,被刑事警察学校开除,在社会上流浪了两年,被冷旗寻到,现正在冷旗大哥的公司上班。

  这时,车上有人议论到警察,有人说现在的警察心太黑,贪污受贿,警匪勾结的现象屡见不鲜。

  说到军人,这些人就更起劲。

  有人接口说,那个叫什么的超女骂站岗的武警哨兵为"看门狗",骂得好,骂出我们的心声。现在这些当兵的拿什么来保卫国家?真是可笑,还成天把保家卫国的口号喊得山响……

  冷剑被这句话激怒了,彻底激怒了。军人拿什么来保家卫国?军人献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那么多的兄弟连生命都失去了,他居然说军人拿什么来保家卫国?现实社会真的很多人不把当兵的当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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