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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秦德纯得知日方的态度后,一时血往上涌,当下毫不妥协地对身旁的人说:“我不知道日本人怎么这样野蛮!我方为了自卫,只有坚决抵抗。”秦德纯为了弄清事情真相,一面要河北省第3区行政专员兼宛平县长王冷斋就此事进行调查,一面命令在长辛店的中国军队团长吉星文,派人侦察日军的动向。不久,卢沟桥方向驻军团长吉星文报告说,丰台日军一个大队,携带6门大炮,正在向卢沟桥前进。秦德纯当即命令:“确保卢沟桥及宛平县城,日军一兵一卒也不许进入,一寸国土也不许放弃。守土有责,卢沟桥及宛平城就是我军官兵最光荣、最贵重的墓坟,要与县城共存亡。但要到他们开枪后我们才还击。如果他们开枪,我们将迎头痛击。”秦德纯命令吉星文亲率1个营部队加强卢沟桥防御。

  8日拂晓约5点,日军在宛平城之东面、东南面及东北面展开包围态势。完成军事进攻部署后,日方先要求他的外交人员进城,继又要求武官进城,当即为宛平城中国驻军团长吉星文和行政督察专员王冷斋严辞拒绝。5时,牟田口又派人送信,向宛平县政府发出通牒,提出三条要求:(一)即于当日下午8时前,中国军队撤退到永定河西岸,日军撤至永定河东岸,如果逾期,使用大炮攻城;(二)通知城内居民撤至城外;(三)城内的日本顾问樱井、翻译斋藤出城。牟田口大佐的通牒,显然是以武力相威胁,企图胁迫中国军队放弃宛平,以便垂手而得宛平。

  对此,王冷斋等人答复说:(一)本人非军事人员,对撤兵一节未便答复;(二)城内人民自有处理办法,勿劳代顾虑;(三)樱井等人早已令其出城,惟彼等仍愿在城内谈商,努力于事件之解决。日军见威胁恐吓达不到目的,便露出了真面目。下午6时左右,日军开始以猛烈的炮火攻击宛平县城。由于战前日军已多方摸底,对宛平城内中国军、政首脑机关的位置已烂熟于心。炮轰开始后,第一炮便炸毁了专员公署,炸伤了守军营长金振中。

  见日军开始了武力侵略,中国第29军司令部下令前线部队奋力反击,宛平驻军坚守阵地,驻守西苑的何基沣旅奉命从长辛店以北、八宝山以南向日军反攻,双方激战至深夜,何基沣旅夺回了被日军占领的卢沟桥附近的铁路桥及回龙庙等地。

  8日的激战,颇出日军意外。几年来,与中国军队争锋较量,往往是只要日军软硬相逼、军队相向,中国军便自然退缩。接下来的,自然又是中国方面忍辱退让,签署种种有利于日本人的条约。所以几年来,日军的每次威胁只是喊得凶、叫得响,说到真正作战,兵力处于劣势的日军并没取胜的把握。

  日本人实际上一直是在玩武力威慑的把戏,在进行一场冒险。但7月8日这一天,日军的把戏玩过了头,因而第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先是宛平城,日军炮轰过后,便斗着胆向城下冲来。见城内迟迟未予还击,第一线冲击的日军便认为中国军人怯战,因而胆更大了,不少士兵甚至直着身子向前冲。当日军冲至城下300米左右时,宛平城墙上中国守军齐射的密集枪声响了,日军猝不及防,伤亡惨重。在随后发动的几次强攻中,日本人也未讨得半点便宜。

  宛平城外的卢沟桥铁桥,中日两军为夺取该桥也发生了激战。

  8日激战一天,日军以数十人的伤亡代价夺占了铁桥南端,桥北端却仍在1个连的中国守军手中。

  守卫卢沟桥的战士在掩体后面准备战斗

  双方各自据桥一端,谁也再无力发动反攻了,8日战况陷于胶着。

  8日夜,平津一带飘起了霏霏细雨,激战竟日的日军终于松懈了一天的紧张,渐渐进入梦乡。然而此刻,由长辛店驰援卢沟桥的29军1个营,已逐渐接近宛平地区。

  9日拂晓,卢沟桥铁桥北端中国守军和从长辛店到来的增援部队,在细雨中向桥南端日军发起了进攻。两军南北夹击,手榴弹、大刀片施展了威风。当时的情景,令不少曾参加过长城抗战的官兵又感觉到了几年前的骄傲和自豪。

  西北军的大刀是最令日军胆寒的武器。来中国的日军,除了腰缠“武运长久”旭日旗外,还裹着出征时亲友织送的“千人针”,据说这样不会战死。但他们更信牵日本的传统迷信,如果在战场上给枪炮弹打死,还可以超生转世为人,如果给大刀砍下了脑袋,那不但是耻辱,而且永世不得超生。日本佛教带给日本士兵的这种观念,使他们对大刀的恐惧甚至远甚于枪林弹雨。

  但刀柄上系着红绣球的大刀却不认什么迷信。它们只认日本人。卢沟桥上,不少日军见大势已去,又见闪亮的大刀舞向自己的头顶,早已忘了皇军的威严,跪地求饶,有的只求中国士兵一枪崩了他,却千万别用刀砍。

  卢沟桥铁桥奇袭,全歼日军。这一仗可以说是整个战事中最漂亮的一仗。

  8、9两日战事,日军未讨得便宜,中、日两军,此刻都在调兵遣将,战事明显在向着扩大的方向发展。

  中国守军的顽强抵抗和日军攻击行动受挫,大出华北军统帅部所料。10日上午,日军华北特务机关长松井大佐来到北平29军指挥部,向29军副军长秦德纯说起了软话。松井在大谈一番两国友谊之久远、两军合作之默契后,向秦德纯表示,此番卢沟桥引发的冲突系出误会,希望两军能停战会商。

  秦德纯身为军人,又与日军在华北周旋多年,深知其秉性狡诈,此举议和,很可能是缓兵之计。但由于29军几年来“不应战”的一贯政策,使其生出些侥幸心理。由于此时军长宋哲元远在山东老家,他这个代理军长自然不愿把事情闹大,日本人主动提出就地协商解决,何乐而不为。双方经过商定后,达成了几点协议:(一)双方立即停战;(二)双方各回原防;(三)双方组织视察团监督双方撤兵情形。协议达成后,松井要求秦德纯以保安部队接替吉团防务。

  秦德纯略一思忖,认为对中国守军并无大碍,便答应了。当下,又增加保安队一团到卢沟桥城内。在执行协定时,日军也耍起了心眼。当时日军仅将其第一线部队撒至预备队之位置,反责我方未撤回原防。秦德纯当即答复:“所谓原防即战前原防地点,日军原驻天津者,应回天津;原驻丰台者,应回丰台。我军原驻宛平城内,因应战移防城上,我军由城上撤至城下,即为原防。”当场日方亦无话可说。事后,秦德纯回忆说,详察日方之要求停战,其目的在向其国内作虚伪宣传,说日本如何受中国军队之迫害残杀,作为调动大军侵略之口实,实为缓兵之计。

  日后事态的发展证明,日军此番虚言停战,是有扩大战争更长远的打算。由于日军华北兵力不足,恐怕难以在日后大规模的战争中占得上风,所以以停战为借口,乘机从关外和日本本土调入大量部队。而第29军由于没有坚定的抗战意识,在有利时机没能及时出击,所以坐失战机,最后在日军的大举反攻下惨遭失败。

  中国军人战和不定,仍缺乏为民族拼死一搏的气魄。

  日军下级军官知情不报、上级官佐执意扩大战事,终究使“七·七”事变扩大为一场波及东亚两个巨人之间的战争,一场使中国千万炎黄子孙生灵涂炭的灾难。

  3. 三心二意的中国军队

  卢沟桥事件的爆发,震动了国内外。

  但更令华北中国震动的是,事变爆发时,他们的主帅、29军军长宋哲无却不在部队中,不在平津,而是在其老家山东乐陵省亲休息。

  宋哲元

  宋哲元身为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却是被日本人逼走的。

  早在1935年,华北日军便阴谋利用宋哲元,煽动实行华北自治,使冀鲁晋察绥5境变成第二个“满洲国”,一个表面上主权仍属中国,实际由日伪自治的特殊地区。而闹起华北自治的,又是“九·一八”事变的主谋,像个幽灵般在中国四处捣乱的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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