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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六


  “这怎么的?你能来,我不能来。潜伏部队没事吧?”

  师长说:“没有。只是从三十八号附近下来几个美国人。”

  彭总立刻追问:“发觉了?”

  “我估计不像!美国人是出现在小部队经常活动的地方。而且队形很疏散,六、七个人距离拉得很长,运动起来也不是搜索的样子。”听口气他回答的虽然很肯定,但从“不像”的字眼里还存在着某些疑问。彭总又叮咛他道:“你亲自观察掌握这一情况,同时把火力准备好,告诉部队沉着;如果敌人发觉了,不准打枪,捉活的!防止万一,一切按方案执行!你看还有什么问题?”师长想了想,指着山拗里一片深蓝色的迷雾说:“那片雾要是散了,美国飞机准来低空侦察。妈的讨嫌。哪个出头有段公路,咱们要是放上几门高射炮,发现侦察机就摸,一方面会给敌人造成咱们是保护公路,其实是不让它侦察咱们的潜伏部队。”

  彭总指指周鼎说:“你怕什么,他这就是管高射炮的,还有飞机调给你。你说那个地点,我派去高射炮了。现可能进人阵地了。如今是送炮上门。”他说着和周鼎同时看看表。不知不觉他们已经绕出近两个小时了。彭总对师长说:“我们到你的攻击部队看看。”他眼光往师长的腿上看着。师长明白彭总的意思,他打着黄裹腿,现在部队没有打这个的了。可他成了习惯,只要一打起仗来,他就打起裹腿,他说这样冲上去快,多宽的战壕他都能跃过去。现在还不到攻击的时间,这样打起裹腿来,会对战士们有所感染,他两脚踩住一个树堆上,呼啸溜溜把裹腿解开卷起来塞在一衣袋里,紧走几步赶上了彭总来到了掩避坑道。

  他们走进了一个排,战士们忙碌地做着战斗准备,擦武器,整装具,绑鞋带,打背包,往水壶里灌着水,像出一次远门那样准备着。

  彭总见一个战士往一套新衣服上缝衬领,但身上穿一件旧衣服,缝了几个绳套是准备插伪装树枝的。他问道:“大反击嘛,咋不穿上新衣服?”那位年轻战上抬头一看, 见是彭总, 赶忙站起身来敬个礼,脸红扑扑的,显露出内心的喜悦说:“司令员,等立了功,开庆功会时再穿!”

  彭总握住战士的手说:“祝你立战功!”等他们来到一个连部,那里的情景更逗人。被服整齐地摆在床上,用子弹箱做的办公桌上放满了各种用具,有的战士床头还摆着爸爸妈妈的相片,现在也都收拾起来了。背包打得紧绷绷的,大枪往怀里一抱静静地坐着,吸烟的同志嘴里喷出团团烟雾,弥漫了整个坑道,蜡烛逞能似的在烟雾里闪着光芒。通信兵腿下放着电话机子,线拐子上缠满了电话线,他还不住手的缠,缠成一个石头前子大了,他恨不得一口气扯到汉城去才解渴呢。有一个战士靠在门口上,手里捧着妈妈照片,嘴唇动着,好像说:您的儿子要参加大反击要立战功了!也有的战士伏在背包上写入党申请书。总之在这大战前是寂寞的,但又是忙碌的,紧张的,也可以说是轻松的。总之是复杂的。这是要经过一阵紧张的准备工作后的安静。这段安静往往在战士头脑里幻想的最美满的一段时间,好多人想着想着自己都会笑起来了。

  彭总悄悄地看着走过去,可他们也感觉到了,许多人都在瞧着他们,整个坑道的人,全营、全团、全朝鲜、全中国以及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都在关心着这次大反击! 他们感到自己的担子重了。 当他们走出坑道的时候,他对前哨师长说:“你再检查一下主攻的部队,通信器材是否按规定全带齐了?炮兵对你们支援,你们之间要把主攻信号弄清楚!给我们派个吉普车,我要赶回去抢点时间。”他说完主动的和师长握握手。彭总和周鼎赶回指挥所时,他一进屋就问,主攻方向发现敌侦察机没有?参谋告诉他飞来一架女妖侦察机,被高射炮几炮打着火了,翅膀上带着火飞跑了。再没有别的动静。

  彭总刚坐下,倒了一杯水还没等喝,值班参谋进来向他报告情况;美国人向我坦克阵地打了几炮,有可能发现我们的坦克阵地了。

  彭总投言语,他知道坦克阵地那一带,早就是美国人炮火不断袭击的目标。当时他再三考虑就要隐蔽在那里,虽然美国人经常用大炮袭击那里,但看得出来不是当成重点目标袭击的,往往那些地点,胆量大的人到那里隐蔽比较安全。

  值班参谋认为:今天的炮火好像是试射,中间还夹杂着烟幕弹。

  彭总嗯了一声,叫参谋通知炮兵指挥所,如果美国人向我坦克阵地集中射击,要立刻用两个团的炮火压制射击他又回过头说:“周鼎这回我可要用你了。一个小时之内,往那里调个硬棒的高射炮连去,你时间赶趟不?我怕飞机从天上扔炸弹呢!这玩艺真烦人。”

  周鼎看看彭总说:“彭总把炮二连调上去,时间赶趟,有四十分钟就可以了!”

  周鼎见彭总点下头,他说:“那好,我们执行命令吧!”

  彭总说:“那我的大门就开着吧,可要把咱的铁疙疽看好,最后还靠他带着步兵一冲呢!”他把手伸给周鼎,两个人握了握手。

  周鼎给彭总敬礼,转身很快地走了。

  这时太阳落山了,一阵阵晚风吹得山上树叶飒飒作响。黄昏时间,敌人前沿阵地的探照灯好像一双恐怖的眼睛,在我们防线的阵地上空晃动着,敌人的炮火也在向双方的前沿阵地中间地带漫无目标地射击着。

  指挥所的参谋们都各就各的位置,试线的铃声丁零零零响,试波的声音咕咕哒哒叫着,对表的电话喂一喂一越发频繁起来,炮兵指挥所告诉每一个火力队,最后再检查一次射击计划,侦察科的电话机,不断收到前线观察所和辅助视察所报告的敌人阵地的每一个征候。

  彭总叫警卫员把饭端来,蒸饭和红烧肉罐头,却谁也吃不下去。在总值班室的作战部长过来了,和彭总谈着发起总攻先炮击的问题。他边说话手里拿着个望远镜,事情说完走了。彭总对守着总机的参谋说:“我这腿脚打起仗来爱在外边跑,指挥所全靠你们撑摊。”他说着走到下命令的电话机前。彭总先和各前沿部队通过了联络,他的手表已经到20点50分,他大声地说:“参谋长,告诉总机,宣布电话戒严。耳机对耳机要不断联络,不要放下!”顿时指挥所紧张起来了,每一个机子都喊着对方值班员的名字。在阵地中日记里写着:“20点50分,宣布电话戒严!”此刻好像所有人的耳朵都在听着彭总的手表咔咔咔的响声!

  作战部长看看手表快到21点了,他手里拿着望远镜,对彭总说他到坑道外边看看第一排炮弹坑迹。彭总说:“你这个人,偏还有这个痛爱听头一排炮!走吧!我支撑这个摊。”作战部长用手比划一下说:“我走了!”意思是把表掐准。

  彭总说:“这个人叫老不放心。”他嘴里讲着,两眼盯着报时间的那个参谋。

  报时参谋大声地说:“还有10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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