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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蒋介石犯了兵法三忌

  南京国防部和东北剿总对于东北解放军的兵力和动向估计:认为还是十个纵队,每个纵队的兵力相当于一个独立师或加强师,每个支队的兵力相当于一个旅或加强团,地方部队——民兵数目弄不清,判断人数可能很多,但没有好的装备;更没有强大战斗力。

  中共中央军委给林彪、罗荣桓、刘亚楼发出指示,要求利用国民党麻痹时机抓紧歼敌。指令东北人民解放军在九、十两个月内全部歼灭北宁线上的国民党军十九个师,占领锦州、塘沽线。

  东北人民解放军包围了义县,锦州范汉杰部第九十三军暂编第二十二师北援义县,进至七里河附近遭解放军阻击,消灭一部,其余缩回到葛文碑、薛家屯一带防守。锦州通义县的重要前哨据点冒山屯被解放军袭击占领,锦、义间交通完全断绝。北面山地据点工事的二郎洞、娘娘庙等高山,以及铜、义公路两旁的辛龙台、葛文碑、薛家屯、营盘、旧飞机场,很快为解放军渗入控制,双方不断发生激烈战斗。

  范汉杰下令为了夺回锦、义公路两旁据点并收容三世高师从义县退出的部队,第九十三军暂编第二十二师李长雄部和第六十军第一八四师杨朝纶部、暂编第十八师景阳部共同争夺二郎洞、娘娘庙大山的据点,他下个必须夺下来的死命令!因为解放军在大胜堡一带的炮兵观测所设在那里,对锦州飞机场的炮火控制威胁很大。

  卫立煌要全力夺取锦、沈铁路线,他认为解放军不敢占领飞机场。只是一场争夺混战,国民党的炮兵、空军不能很好地协同作战,因而第二十二师、第一八四师在混战中伤亡较重,撤到锦州西边小凌河去了。

  林彪命令他的两个纵队稳步进攻和袭击,破坏了塔山和陈家屯通锦州间的铁路多处。立刻使沈、锦铁路中断,紧接着主力占领了塔山。

  范汉杰眼看丢掉了塔山,感到脖子后头冒凉风了,下命令暂编第六十二师刘祥泉向锦西的第五十四军方向撤退,全部已经被打乱了。命令第八十八师师长黄文徽向飞机场以南和松山西端高地移动。

  这一阵子不过十天工夫,林彪在中央指导下一边进攻一边袭击。范汉杰一边退却一边阻击。林彪越收越紧,范汉杰越收越小,锦州这个地盘就越来越清晰了。全面大决战局势摆开了。

  范汉杰感到厄运到了,他快支撑不住了,一边给沈阳的卫立煌打电报,一边给南京蒋介石打电报。他向蒋介石说:东北成了三个拳头,长春那个拳头是软的,锦州的拳头也是没力气的。只有沈阳的拳头是硬的,卫立煌又缩在袖子里不肯伸出来。两只无力的软拳头很快就被共军给打瘪了。

  蒋介石一听火冒三丈,把顾祝同找到官邸,大声斥道:“卫立煌是铁脑袋,他是不有外心,北不救长春,西不下锦州,在沈阳守个屁?”气得脸发青了。

  顾祝同吸口气,半天没言语,看着蒋介石的动静,小声地说:“委员长,该您拿大主意的时候了。”

  蒋介石拍下桌子说:“叫他来南京!当面给我说个清楚,别净来反推磨。”

  顾祝同赶忙借势说:“委员长,两次请卫立煌,他都没有亲自来,这次,我怕……”他有意把声音拉长。

  “命令他亲自来,非来不可!”蒋介石心里火冒三丈,他的精锐的五十五万大军闹不好在东北被歼灭了,下一步是华北,不堪设想了。

  卫立煌接到电召,电文中有火速亲临南京的委员长口谕!他两眼瞪着电文,他知道推不开了,半晌找来副官处长说:“立刻准备飞机。”他站起身来去找参谋长赵家骧、剿匪副司令陈铁、副参谋长彭杰如。他安排东北此刻的情况。他看这三位有些恐慌,好像在考虑去不去?还是派别人去。反正战局到了这般情况,总司令不离帅位也是对党国的不忠诚。他们知道卫立煌的东北作战方针,和蒋介石的退守锦州抵触。目前锦州危机,蒋介石怎么能饶了卫立煌呢。

  卫立煌却很安定地说:“我亲自去南京向蒋委员长解释,根据林彪的共军的调动,他没有下打锦州的决心。因此我安然地去南京,正好和他们磋商,怎么把东北共军稳定住。”他把局势说神了。好像林彪会听他指挥一样。

  赵家骧说:“总座,今天是飞不到南京了。”

  卫立煌摆手说:“飞机一起,你就向南京拍电,说我立刻就动身了,他们也就放心了。”他眨眨眼睛说,“我在北平过夜。”

  卫立煌的飞机到北平时,天已经黄昏了。没有重要官员来接。再加最近东北战局紧张,每天有十几架飞机,从长春、锦州、沈阳飞北平,大多是文武官员及家属逃离东北。所以也就没有人注意卫立煌的专机了。他下了飞机才挂电话给傅作义,他要秘密到傅作义的官邸拜访。

  汽车开进傅作义官邸,傅作义在官邪门前迎接卫立煌,两个人一见面亲切握手,傅作义说:“俊如兄,欢迎你在这金色阳光下来北平。”他说得很幽默。

  卫立煌开怀地笑着说:“宜生兄,有了金色的晚晴,才有明天的好天气。”

  “谈气候,关于战局吗?我们饭后再谈吧。”傅作义清卫立煌走进餐厅。

  “吃饱饭谈有力气。”卫立煌走在前头。

  他们酒足饭饱之后,卫立煌先把东北战场的态势说给傅作义听了。

  傅作义沉默地点点头,他没有插言。

  卫立煌把两手一摊说:“就是这么个状况,说是凶多吉少吧。”

  傅作义说:“俊如兄,东北打成这么个局面,蒋先生撑不住了,你不怕他怪你吗?”

  “有言在先,我是收拾残局,他怪我可以把我撤掉嘛。打仗的将军就像棋手一样怕残局。”

  “接近尾声,往往是高潮。还得由你这员大将来将军呀!”

  “蒋先生听话有先入为主的习惯,他对东北的指挥,在兵法上犯了三大忌。兵法上说,勿以三军重而轻敌,勿以独见而违众,勿以辩说为必然。”

  “蒋先生这三忌全犯了。”

  “我到南京后,若蒋先生坚持原见,不听东北将领的一致意见,那么必败灭无疑。”

  “林彪要是决心打锦州,那就不堪设想了。”傅作义在注视着卫立煌的反应。

  “目前的态势,锦州前边,我们有五十万大军,锦州后边,有你傅作义,林彪他不能不想呀!”

  “可是,你别忘了,林彪的背后是毛泽东。”

  “毛泽东也不可能违背战争的规律,他的背后还有华北的傅作义呢?”

  两个人沉浸在冥思默想之中,对今后战争的厄运是前途难以预卜的。

  卫立煌赶到南京一下飞机,国防部、总参谋部没有派要人来接,连个厅局长也没出面,只是一个中校走上前来打招呼,然后把卫立煌和随从,忽拉一下子拉到蒋介石官邸。当他风尘仆仆地走向办公室时,参谋拉开门,他见蒋介石侧身而坐,他说了声:“委员长,我来了。”他在门前站下了。

  “你来了好,你什么时候给我撤到锦州?”蒋介石随着话音转过身来,接着又说:“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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