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军事·军旅 > 崔可夫元帅战争回忆录 | 上页 下页
一五四


  看来,敌人的队伍现在处在麻痹大意之中。这就提醒我应该立即行动。但是如何行动?朝自己的部队往回走,那是危险的。敌人将会认出我们,会朝我们背后开枪,把我们结果了。不,不能向后转。

  我们穿过淡淡的雾气,跑到敌人队伍的尾部。风卷着雪花在白匪队伍的后面上下飞舞。

  在敌人的队伍后面,有军官缓步走着。我当时有两支左轮手枪。我先拿出一支;有选择地射击。我骑马跑到近前打了5枪,5个军官应声倒地自己的士兵后面。那些士兵竟连头也没回。因为,在如此混乱之中,有几声枪响是不足为奇的。

  随后,我赶到被俘的红军战士那里。他们由哥萨克匪兵押送着。我拿出另一支左轮手枪射击。3个哥萨克兵相继摔下马鞍。此时,我的通信员却开始自作主张,他不但没有从后面掩护我,反而去收集那些被击毙的哥萨克兵的带马鞍的马匹。

  这时,被俘的红军战士明白了哥萨克兵是被击毙掉下马的,于是立即扑向其它的押送兵,夺了他们的武器。听到我的口令:“向后转!从后面射击白匪!”之后,红军战士们信心倍增,他们把那些失去指挥的白卫军士兵俘虏起来。

  这时,有两个哥萨克骑着马朝我奔来,大概是想弄清我是什么人。

  我将其中的一个击毙,另一个则掉转马头朝村里飞奔,在激愤之中,我向他直扑而去。赶上之后,我一把抓住斜挂在他背后的步枪。劲用得如此之猛。以致他从马上掉下来之后,头撞在冻得硬梆梆的土地上,便一动不动了,

  我朝四周一看,才知道原来我已处在白匪四面包围之中。

  我的通信员彼得落在后面。怎么办?

  突然我发现,那不是我们团的勇猛的侦察兵吗?就是要有这样的敏感,哪里需要就出现在哪里!侦察兵们举着红旗,从东面疾驰而来。他们推测得那么准确!正是此时此刻在我们急需援兵的时候,他们高举红旗出现在我们面前。这似乎告诉敌人,他们后面致少有1个团的红军骑兵。这准是古里亚诺夫想出的好主意,其实他只带领着14名侦察员。

  我们趁白匪惊慌失措,自己一无伤亡就俘虏了300名敌人,其中有6名军官。

  11月5日清晨,我第43团接到旅长斯特罗加诺夫的命

  令,要第43团朝红洛格村方向进行侧敌行军,去增援步兵第45团。从布格罗沃耶村至红洛格村的距离是25—30公里。而从简短的命令中又无法弄清,第45团出了什么事,需要对它进行什么样的支援。

  我们之间没有电话联系。我们只好改变原定的方向,沿战线向北前进,去解救友邻。11月份的白天很短,我们行军走了整整一天,傍晚前才抵达红洛格村。根据推测,我旅第45团应该在这里。但是侦察员刚一接近村边,即遭到枪击。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我停止了进行间的攻击。我派出侦察员沿村子四周再次进行侦察,他们又遭到射击。真见鬼!如果这里驻着白匪,那么,我们的人又在哪儿呢?最后,终于传来了大队人马行进的嘈杂声。这支队伍是从伊希姆河朝着村子开来。侦察员判明,这支队伍是我第45团。这是怎么回事呢?

  我见到团长F·T·克列诺夫,他向我讲了一件有趣的事:“11月3日晚,我团从西面抵达红洛格村。白卫军第45团也在同一时刻从东面朝村里开来。红洛格是个大村。村子被满是树木的沟壑分隔得十分零散,夜间就更不容易辨清方向了。

  11月份的夜晚又长又寒冷,越下越浓的雾使夜晚变得更长更黑。战士们急于找住房和取暖。双方都减少了行军警戒,人们摸着黑朝各个农舍走去。农民们没有油灯。他们把马铃薯挖空,放上一块炼过的脂肪,再放进一支棉灯芯,点燃起来光冒黑烟,灯光却很微弱。这就是当时的灯。就是这样的灯也不是每家都有。

  冻得发抖人的们,一踏进屋门,就躺在地上进入梦乡。在某个角落里还进行着大致是这样的对话:

  ‘你是哪个连的?’

  ‘你问的是我吗?我是9连的。’

  ‘我是8连的。劳驾挪一挪,让我躺在这儿。’

  或者是这样的对话:

  ‘你是哪个团的”’

  ‘我是45团的。’

  ‘我也是。先睡觉吧!明天再去打听我们连在哪儿’。

  白卫军的警戒设在村西,我们的在村东。白匪45团的司令部设在牧师家,红军的团司令部则设在教堂执事的家里。人们又累又冷,匆忙吃上几口东西,就都睡着了。寒冷的大雾之夜,将敌对双方同时收容在同一屋檐之下。

  清晨,当晨曦开始透过结满冰霜的小玻璃时,农舍中又进行着这样的谈话:

  ‘你是哪个连的?’

  ‘3连的。你呢?’

  ‘我也是3连的。怎么,你还带着肩章?’

  ‘你的肩章呢?你是什么人?你是红军吧?’

  于是,展开了一场肉搏,还有一些人跑到屋外,动用了武器。

  我军的哨兵下岗时在街上抓到一个白匪军官,可糊里糊涂地把他押送到白军司令部。刚一迈进牧师的家门,我们的人看到茶炊后面坐着的都是一些白匪军官,于是,开始了一场枪战。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枪战也越来越激烈,并很快席卷全村。当时的惊慌混乱的情况是难以描述的。最后,白匪开始从村内向东撤退,红军则向村西撤退。

  在一段时间内,村子无人占领。白匪首先察觉这一点。中午,他们就折了回来,没放一枪一弹,就将村子占领。我团则向东撤到伊希姆河上的一些居民点。”

  听完这些故事之后,我捧腹大笑了一阵,就提议从正面、翼侧和后方实施突击,合力消灭白匪第45团。克列诺夫表示赞同。1919年11月5日夜,我们顺利地完成了这次机动。

  白匪被彻底击溃。士兵们躲藏在村子里的农舍和草棚里。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我们才将他们全部抓获。

  这是我在东方面军的最后一次战斗。尔后,我们几乎是不停顿地进攻。

  不久,第5集团军的部队占领了高尔察克的首都鄂木斯克。高尔察克将军本人和部长会议主席佩佩利亚耶夫也在伊尔库茨克被俘并被枪毙。

  当时我觉得,我们已经接近决胜点,接近我们一生中的最后的一次交战。当然,当时我还不能预测到,我和我的同胞还将在与希特勒匪徒的斗争中再次经受更艰巨的考验。现在,当我回首半个世纪以来所走过的战斗历程时,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并可以骄傲地说:是她,是战斗的青春带领我去参加战斗,并使我学会了如何去消灭我们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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