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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八


  在法西斯各坦克集团前出西南方面军后方以后的最初日子里,加佳奇市守备部队是在几十公里地段阻挡敌人东进的唯一部队。库列绍夫大尉行动时责任自负,因为同上级首长没有通信联络。现在他开始直接由A·P·波克罗夫斯基少将任参谋长的新西南方面军司令部接受指示。

  加佳奇守备部队对突围者不断提供很大帮助。由阿列克谢耶夫和戈尔恰科夫领导的守备部队经济管理人员不知让多少衣衫褴褛的、饥饿的和受伤的人穿上了衣服、鞋子,吃上了饭。我们的队伍也体会到了这种亲切关怀。

  我们在加佳奇曾企图打听到我们没有碰上的司令部纵队。可是任何人都不能告诉我们任何确切的情况。后来我遇见了我的副部长A·C·格列博夫中校和方面军司令部的其他同志,才得知令人悲痛的细节。我首先问格列博夫,当初方面军司令部纵队为什么在戈罗季希迟迟不动,而且没有跟随我们的队伍。格列博夫惊愕地看了我一眼:

  “难道基尔波诺斯将军没预先告诉您?他只是想用您的队伍向先恰方向实施佯动冲击,把敌人的注意力引开。当时纵队应向北行进,并在沃龙基村附近强渡姆诺加河……”

  (原来是这么回事……不,我不能抱怨基尔波诺斯对我隐瞒自己的企图。对部下隐瞒企图,这是司令员的权利,更不用说他要实施佯动冲击了——得让他象在主要突击方向行动一样全力以赴。)

  格列博夫接着说,起初还算顺利,大家沿姆诺加河右岸隐蔽前进,夺占了沃龙基村,并渡了河。9月20日拂晓,到了洛赫维察西南约十五公里的德留科夫希纳镇。在舒梅伊科沃小树林停下来进行全日休息。

  方面军司令部纵队中一共有一千多人,其中八百名是军官。仍然同他们在一起的有M·P·基尔波诺斯上将,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M·A·布尔米斯坚科和军事委员会委员、师政委级E·P·雷科夫,B·A·图皮科夫少将,J·M·多贝金,A·A·达尼洛夫,B·B·帕纽霍夫,第5集团军司令员M·A·波塔波夫少将,该集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师政委级M·C·尼基舍夫和军事委员会委员、旅政委级E·A·卡利琴科,集团军参谋长J·C·皮萨列夫斯基少将,兽医勤务主任A·M·佩尼翁日科及其他同志。同纵队一起行进的有六辆装甲汽车、两门反坦克炮和五挺四联装高射机枪。

  小树林被一个峡谷切成了两半。车辆和人员集中在小树林边缘。战斗车辆在林缘占领了阵地。遗憾的是,队伍又暴露出组织性不强的弱点。占领防御的只有格列博夫中校指挥的方面军军事委员会警卫队和弗拉基米尔斯基少校指挥的第5集团军司令部警卫队。许多军官各自走到镇上农舍去洗脸、弄食物和稍事休息。

  而法西斯分子已经发现了夜间消失的方面军司令部。晨雾消散后,侦察兵报告:德军坦克正从东面和东北面开来。从西南面来的掉队战士说,这一方向也有敌人的摩托车和坦克正在接近。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敌人从三面对小树林实施冲击。坦克用加农炮和机枪射击,后面跟着冲锋枪手。在雷鸣般的炮声和机枪的哒哒声中,也夹杂着我们两门火炮稀疏的射击声——炮少得可怜,而且还要珍惜每一发炮弹。敌坦克突到了东林缘。装备手榴弹和燃烧瓶的军官们同它们进行搏斗。两辆敌坦克起火燃烧,其余退回去了。

  方面军司令员、两位军事委员会委员、图皮科夫将军和波塔波夫将军开始商量接下去怎么办:是在小树林等到晚上呢,还是马上突围。可是敌人又发起了新的冲击。乘车接近的德军步兵从行进间展开成散兵线,在坦克火力掩护下扑向小树林。当他们到达林缘时,被围者在基尔波诺斯、布尔米斯坚科、雷科夫、图皮科夫、波塔波夫和皮萨列夫斯基率领下,投入了反冲击。希特勒分子经不住这种白刃冲击,又退下去了。

  基尔波诺斯将军在反冲击中腿部受了伤。人们把他抬到峡谷底部泉水边。负伤加严重震伤的集团军司令员波塔波夫也被送到这里。他的参谋长皮萨列夫斯基将军已英勇牺牲在战场上。

  师政委级雷科夫和图皮科夫将军同格列博夫中校一起绕过了林缘。他们同人们交谈,并鼓励他们。

  大约在晚上六点半钟,基尔波诺斯、布尔米斯坚科和图皮科夫召集指挥员讨论了突围方案,预定天黑后进行突围。就在这时,敌人开始实施猛烈的迫击炮射击。一颗迫击炮弹在司令员身旁爆炸。基尔波诺斯一声不哼地扑在地上。同志们朝他奔过去。将军胸部和头部都负了伤。两分钟后他就逝世了。司令员副官格年内少校含着眼泪从将军的上衣取下了金星奖章和各种勋章。

  夜间,图皮科夫带领人们冲击。他们突然而且不放一枪地扑向敌人。等惊慌失措的法西斯分子清醒过来时,我军很多指战员已为自己杀开了一条血路。他们受长时间痛苦折磨后终于回到自己人那里。他们之中有多贝金、达尼洛夫和帕纽霍夫几位将军、格列博夫中校和我们的其他同志。图皮科夫将军没能和他们一起回来——他在距舒梅伊科沃小树林两公里的奥夫季耶夫卡镇旁的对射中牺牲了。

  没能从小树林突围的我们其他同志的下落,一直到1943年左岸乌克兰解放后才知道。附近几个镇的居民说,小树林中的对射还持续了一个多昼夜。9月21日,当一切都已沉寂,希特勒分子也已离去后,集体农庄庄员们来到战斗地点,看见了苏军指战员的遗体,他们虽已牺牲,但手里还握着武器。

  手枪和步枪的弹仓里一粒子弹也没剩下。

  现在,这里的阵亡将士公墓上耸立着一座雄伟的纪念象——这是一个强壮的手拿冲锋枪的苏军士兵雕象。清泉旁立了一块大理石板,上写:“1941年9月20日,西南方面军司令员M·P·基尔波诺斯上将在此牺牲”。

  1943年,基尔波诺斯和图皮科夫两位将军的遗骨移葬基辅。他们长眠在光荣陵园无名战士墓旁的雄伟方尖碑基座前,长明火在墓上熊熊燃烧,象征着为人民立下的功勋永垂不朽。

  一些负了重伤的指战员落入希特勒分子手中。他们中间有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师政委级雷科夫。流血过多的雷科夫遭到了凶残的拷打,并被杀害。哈萨克斯坦的卡通-卡拉盖村居民虔诚地纪念自己光荣的同乡。在他上过学的学校大楼上设了一块纪念牌。大理石上雕着他的浮雕象,下面刻着题词:

  “西南方面军军事委员会委员、师政委级雷科夫·叶夫根尼·巴甫洛维奇曾在此学习。他是为祖国英勇牺牲的。1906—1941年”

  法西斯侩子手们抓走了昏迷中的波塔波夫将军。我们都以为他牺牲了。但是,无论是伤口,还是内伤,还是法西斯拷问室的可怕折磨,都没有摧折这位年轻集团军司令员强壮的肌体和不屈不挠的精神。战争结束时,苏军从希特勒集中营里救出了他。波塔波夫将军回到了我们的队伍,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几年(他于1965年去世)任敖德萨军区第一副司令员。

  当我就要叙述完西南方面军被切断与自己基地联系的那些兵团怎样坚韧不拔地为自己开辟道路时,我不能不提到我们军队医务人员的功勋。不少受伤军人陷入了合围。军医、助理军医和护士们自愿分担他们的苦痛。他们没有扔下自己的护理对象,而是尽最大可能帮助他们,并且经常为此牺牲自己的生命。从敌人合围圈里突围的指挥员对我们说了许多英雄的医务人员,遗憾的是没能记住他们的名字。不久前有一封读者来信向我提起了其中一些人。

  列昂尼德·伊格纳季耶维奇·帕先科夫1941年9月曾住在洛赫维察。他写道,当时附近各村子里来了很多受伤的指战员。把他们送到后方已经不可能了:法西斯分子切断了所有道路。于是来到这一地区的军队和地方医务人员便急忙收容伤员,建立了一些地下医院。D·A·帕先科夫怀着深深的敬意写到的这些奋不顾身的人中,有C·M·哈杰米罗夫教授、B·X·沙赫巴江教授和外科医生C·C·韦利卡诺夫。爱国医生们为了使伤员能站起来和免于被俘虏献出了全部力量。他们曾使多少士兵和军官伤愈归队呀!

  西南方面军指战员们在1941年整个夏季和秋季开始时给法西斯德国侵略者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拖住了敌人几个集团军的庞大兵力。该方面军长时间地威胁着已经向东深深楔入的“中央”集团军群南翼。正是这一情况迫使希特勒于8月下半月在基辅方向集中了自己军队的基本力量。敌人只是因为占了巨大的兵力优势,特别是占了巨大的坦克和航空兵优势才有可能在这里以惨重损失的代价得逞于一时。西南方面军军人的坚韧不拔和英雄主义精神,在相当大程度上促使希特勒“闪击战”计划遭到破产,并且对后来莫斯科会战中的战事发展无疑产生了重大影响。

  1941年9月11日,《真理报》写道:“苏联爱国者在反对法西斯匪军的卫国战争中建立了无数功勋,其中以列宁格勒、基辅、敖德萨的保卫战最为出色,它是无限热爱祖国和自己城市的动人范例,是群众大无畏精神和集体英雄主义的十分令人惊叹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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