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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他稳住自己的意识,注视着未来,看着时间在它那神奇的空间中不断延展,旋转不休,同时却巧妙地保持着平衡。时间化成空间,窄窄的,同时又不断铺开。铺开时像一张巨网,让无数星球、无数力量落入网中;收窄时像一根他必须从上面走过的细钢丝,又像一块他必须使之平衡的跷跷板。

  在跷跷板的一边,他看到了帝国;看到一个叫菲得·罗萨的哈肯尼人,像致命的利刃般朝他砍杀过来;看到萨督卡狂暴地冲出他们自己的星球,在阿拉吉斯上大肆屠杀;看到宇航公会密谋策划,纵容这种屠杀;看到比·吉斯特继续着她们的选择性育种计划。一股股力量聚在一起,像未来的天边饱蕴风雷的浮云。在跷跷板的另一边牵制它们的却只有弗瑞曼人和他们的穆哈迪,后者彷佛一个沉睡中的巨人,弗瑞曼人已经准备将他唤醒,发起一场横扫整个宇宙的疯狂圣战。

  保罗感到自己处于这一切的中心,整个结构都围绕这个轴心旋转着。和平就像一根细丝,他走在上面,身边伴着加妮。他很幸福。他能看见这根细丝,就在他前面。一个隐蔽的穴地,一段相对宁静的时光,不断的暴力冲突中平静的一瞬。

  “除此之外,再没有和平的时候了。”他说。

  “友索,你哭了,”加妮喃喃地说,“友索,我的力量,你是把水献给死者吗?给哪一位死者?”

  “给那些现在还没有死去的人。”他说。

  “那么,就让他们尽情享受这段活着的时光吧。”她说。

  透过迷药的浓雾,他知道她说得对!他粗鲁地紧紧拥住她。“塞哈亚!我的沙漠之春!”他喊道。

  她伸出一只手,抚着他的脸颊,“看看我吧,我不再害怕了,友索。当你这样抱着我时,我看到了你所看到的未来。”

  “你看到什么了?”他问道。

  “我看到,在风暴之间的平静期,我们互相把爱给予对方。这是我们要做的事。”

  药力重又控制了他,他想:多少次了?你给了我安慰,给了我遗忘。他重又体验到那种无比鲜明的预见,未来历历如见,无比清晰,然后化为记忆:沉浸于肉欲的温柔乡,两个人的分享、交流,种种温柔,种种粗暴……

  “我们之中,更坚强的人是你,加妮。”他喃喃低语,“和我在一起吧。”

  “永远在一起。”她说着,吻上他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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