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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领事勉强动了动舌头，发出一点声音，也流了点口水在脸上和皮座椅上。 　　“放松一下，”席奥说着把注意力转回到仪器和外面的景象上。“两三分钟之后，你就可以清楚说话了。我现在维持得很低，飞得很低，所以大约十分钟就能回到济慈市了。”席奥朝他的乘客看了一眼。“你运气很好，长官，你想必体内缺水，那两个家伙倒下去的时候尿湿了裤子。震撼枪是很人性的武器，可是如果你手边没有可以替换的裤子的话，也挺令人尴尬的。” 　　领事想对这件“人性的”武器表示意见。 　　“再等一两分钟，长官，”席奥·连恩总督说着，伸手用一块手帕擦了下领事的脸颊。“我应该先警告你，震撼力消褪的时候是会有点不舒服的。” 　　就在这时候，领事只觉得有人朝他身上插了好几根细针。 　　＊＊＊ 　　“你他妈的是怎么找到我的？”领事问道。他们在城市上空数公里处，仍然飞在胡黎河上，他已经坐起身来，说话也多少清楚了，但领事很庆幸在他必须站起来或走动之前，还能有几分钟的时间。 　　“什么，长官？” 　　“我说，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怎么可能知道我顺着胡黎河回这里来了？” 　　“葛莱史东总裁用超光速通讯器通知我，用的是领事馆里旧的那具单次通讯器，是极密件。” 　　“葛莱史东？”领事正甩着双手，让那些像橡皮香肠似的手指恢复知觉。“葛莱史东又怎么会知道我在胡黎河上遇到麻烦？我把西丽祖母的通讯记录器留在山谷里了，好让我在到了船上之后可以和其他的朝圣者连络。葛莱史东怎么会知道？” 　　“我不晓得，长官，可是她明白指示你所在的位置，还说你遇上了麻烦。她甚至还知道你乘坐猎鹰魔毯失事的事。” 　　领事摇了摇头。“那位女士真有我们做梦也想不到的消息来源呢，席奥。” 　　“是的，长官。” 　　领事看了看他的朋友。席奥·连恩在新领地海柏利昂担任总督已经有当地时间一年了，但是老习惯很难改掉，“长官”这个称谓来自于他在领事手下担任过副领事和首席助理长达七年。他最后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现在也不那么年轻了，领事想道：重责大任使那张年轻的面孔增添了很多的皱纹──席奥当时对领事不肯接下总督一职非常愤怒，那看起来就像一个多礼拜以前的事，也像好多年以前的事。 　　“对了，”领事字斟句酌地说：“谢谢你，席奥。” 　　总督点了点头，显然在想着心事。他没有问领事在山脉以北看到些什么，也没问到其他朝圣者的命运如何。在他们下方，胡黎河变宽了，弯向首都济慈市。远处两侧耸立着低矮的峭壁，花岗石壁在暮色中发着微光。一丛丛长青树在微风中抖动。 　　“席奥，你怎么可能有时间亲自来找我？海柏利昂的情势想必已是一团乱了。” 　　“的确如此，”席奥命令自动驾驶系统接手，转身望着领事。“大概再过几个钟头……说不定再过几分钟……驱逐者就要真正入侵了。” 　　领事眨了下眼睛。“入侵？你是说着陆吗？” 　　“一点也不错。” 　　“可是霸联的舰队──” 　　“完全一团混乱，他们都很难挡得住乱军入侵万星网了。” 　　“万星网！” 　　“整个星系就要沦陷了。其他地方受到威胁，霸军下令舰队通过军方传送门回去，可是显然那些在星系里的船舰发现实在难以脱身。没人告诉我细节，可是很明显地，除了霸军在各星球和传送门外围设立的防卫圈，其他地方都已经落入驱逐者手里了。” 　　“太空港呢？”领事想到他那艘美丽的船成了一堆残骸。 　　“还没有遭到攻击，可是霸军一直在尽快地把登陆艇和补给船给撤出去，只留下陆战队的基本战力。” 　　“疏散计划呢？” 　　席奥大笑起来。领事从来没听过这个年轻人发出如此难过的声音。“疏散计划就看最后一艘撤出的登陆艇上能装得下多少官员和霸联的大人物。” 　　“他们放弃拯救海柏利昂的人民吗？” 　　“长官，他们连他们自己的人都救不了，由大使的超光速通讯线路上传来的话是说，葛莱史东决定让受到威胁的万星网世界沦陷，好让霸军重新集结，有一两年的时间在乱军产生的时债期间建立防卫力量。” 　　“我的天啊，”领事轻声说道。他大半辈子代表霸联工作，始终在阴谋计划让霸联衰亡来为他祖母复仇……那是他祖母一生的志业。可是现在想到事情真正发生了…… 　　“荆魔神呢？”他突然问道，一面看见济慈市那些低矮的白色建筑出现在几公里外，阳光照着山丘和河流，就像是黑暗前最后的祝福。 　　席奥摇了摇头，“还是有些相关的报告，可是现在造成恐慌的最主要来源已经由驱逐者取而代之了。” 　　“可是还不在万星网里吧？我是说，荆魔神。” 　　总督用凌厉的眼神看了领事一眼。“在万星网里？它怎么可能在万星网里呢？他们还没有让海柏利昂有传送门。在济慈市或是安迪米恩市或浪漫港附近也都没有见到过。所有较大的城市都没有。” 　　领事没有说什么，可是他在想着，（天啊，我的背叛毫无道理，我为了打开时冢而出卖了我的灵魂，可是荆魔神却不是万星网衰亡的原因……驱逐者！他们始终比我们聪明！我对霸联的背叛却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你听我说，”席奥一把抓住领事的手腕，急切地说：“葛莱史东让我丢下一切去找你是有原因的。她也下令放行你的船──” 　　“太好了！”领事说：“我可以──” 　　“听好了！你不能回时冢谷去，葛来史东要你避开霸军的防卫网，在星系之内游走，以和乱军的单位接触。” 　　“乱军？为什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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