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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12

  人类霸联参议院大厦的设计是模仿八百年前的美国参议院建筑,而较不像北美共和国或第一次世界会议那样的堂皇建筑。主会议厅很大,四周还有廊台,空间足以容纳由万星网各世界来的三百多位参议员,以及七十多位领地殖民地来的官派代表。地毯是深酒红色,由中央的席位向外辐射而出。那些席位是给临时主席,万事议会议长,还有,像今天,霸联总裁坐的。参议员的桌子全都以神之谷的圣堂武士捐赠的香杉木制作,他们将香杉木视为神圣之物。这种打磨光亮的木头所散发的亮度和香气,即使在像今天这样挤满了人的日子里,也充塞了整个空间。

  里·杭特和我走进去时,葛莱史东刚刚结束了演讲。我按下我通讯记录器的按键,很快地读取了她的讲稿。那和她大部分谈话一样简短,还算简单,没有故作纡尊降贵或夸大,但在原有讲稿上加添了些轻快的调子和想象力,使之更为有力。葛莱史东回顾了过往的一些事件和冲突,导致目前与驱逐者之间的交战状态,呼吁未来的和平,这点仍然是对海柏利昂政策的最高原则,也号召万星网内及各领地的团结一致,以度过目前的危机。我注意地听她最后的结论。

  “……各位公民,这就是目前的状况:在经历过一个多世纪的和平之后,我们又再度要努力维持我们这个社会在地球毁灭之前就赋与了的权利。经历过一百多年的和平之后,我们现在必须重新──不论多么地不甘愿,也不论多么地心怀厌恶──拿起盾牌和宝剑,用来维护我们与生俱来的权利,确保我们的安乐,这样才能重获和平。

  “我们不应该……也不能够……因为号召作战时必然会有的骚动和激情所误导。凡是不能从战争的愚蠢中汲取历史教训的人,必然会被迫做出超过解救他们的事……可能会被迫送命。我们全体都可能面对巨大的牺牲。我们之中有些人会面临巨大的悲恸。可是不论无可避免的是成功或溃败,我现在都要告诉大家,我们首先都必须记得两件事:第一,我们是为了和平而战,也知道战争绝不能是必要条件,而只是暂时性的灾祸,是我们必须承受的,就像小孩子会发烧一样,知道经过一夜的痛苦之后,就会恢复健康,而和平就是健康。第二,我们绝不投降……绝不投降,或动摇,或屈服于少数的声音或更称意的冲动……在胜利属于我们,侵略遭到击溃而得到和平之前,绝不动摇。谢谢各位。”

  里·杭特向前俯过身去,专注地看着大部分的参议员起立向葛莱史东致敬,欢呼声由高高的天花板上轰然回响而下,如巨浪般一波波向在廊台上的我们袭来。大部分的参议员。我可以看得出杭特在数着那些仍然坐在原位的人,有些两手抱在胸前,很多人明显地皱起眉头。战争开始才两天,却已经产生了对立……首先是那些殖民世界在霸军集中于海柏利昂的情形下担心他们自身的安全,接下来是来自于葛莱史东的对手──这方面的人数不少,因为像她那样掌权了那么久,绝不可能没有一大批敌人;最后则是来自于她自己的联盟成员,他们认为战争是会使前所未有的繁荣受到摧毁的愚蠢行为。

  我望着她走下讲坛,和年老的主席及年轻的议长握手,然后由中央的走道出去──一路和很多人握手寒暄,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万事议会网络的摄影机跟着她,而我可以感受到辩论网上的压力激增,因为有数十亿人在巨型数据圈的互动层面上说出了他们的意见。

  “我现在得去见她了,”杭特说:“你知道今晚在树顶餐厅举行的国宴也请了你吗?”

  “知道。”

  杭特微微地摇了摇头,好像无法了解总裁为什么老要我在身边。“宴会会弄到很晚,接下来是和霸军指挥部开会,她希望你两者都要参加。”

  “我会到。”我说。

  杭特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在晚宴之前,你有什么事要回政府大厦去做的吗?”

  我对他微微一笑。“我会先处理我那些肖像画的素描稿,”我说:“然后我可能会到鹿园里去散散步。然后嘛……我不知道……也许小睡一下吧。”

  杭特又摇了摇头,然后就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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