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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一百七十九


  華亭徐孚遠闇公 陳子龍臥子 宋徵璧尚木 周立勳勒卣選輯
  宋徵輿轅文參閱

  桂文襄公奏議一(疏)
  桂蕚

  ◎疏
  請正大禮疏
  請罷非議以全大禮疏
  應制條陳十事疏
  請起用舊臣通壅蔽以安天下疏
  申明官校賞格疏
  論開濬河道疏
  論振餘財以足國恤民疏

  ○請正大禮疏【大禮】

  臣聞古替帝王、莫不以孝治天下、經曰、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未聞有以非禮之禮奪父子之倫、而能事天地、主百神、有為於天下者也、仰惟 陛下遵 太祖高皇帝兄終弟及之訓、奉 武宗毅皇帝遺詔付託之重、率見 九廟、則 陛下為 憲宗純皇帝子孫。 孝宗敬皇帝之姪。 興獻帝之子。武宗之弟。倫敘當立。秩然不待文飾者矣。夫何 即位以來、尊崇之典未正、純孝之心未伸、禮官失考典章、故遏絕 陛下純孝之心、而強附末世不同之故事、納 陛下於與為人後之非、而滅 武宗十有六年之統、泯遺詔禪授之旨、而奪 興獻帝不可奪之嫡宗、且使 興國太后、處、 慈壽皇太后之間禮莫之盡、三綱頓廢、非常之變也、且 孝宗有 武宗為之子。承統久矣。何為而為之立後乎。 武宗一統神器。不失尺寸。以付之 陛下。亦何忍不繼其統乎。 陛下之心、必不能一日安者、而左右獻納、不聞有所陳列、何也、蓋自進士張璁、主事霍韜上議、論者不察、指為媚上干進、飛語播騰、足以箝達禮者之口、故臣聞有為 陛下修書論辨於執政者矣、有為 陛下謀立論傳之後世者矣、然終不敢以聞、豈皆不畏 陛下、不畏天命、不畏聖人之言、而獨畏二三執政者與、臣以此惟後世強臣乘其君之闇弱、故有以黑為青、使人莫敢議其非者、今以 陛下之明聖、而容有若是哉、夫要君者無上、非聖人者無法、非孝者無親、二三執政雖愚。而敢犯罔上之誅如是邪此言也于楊新都不為巳其之辭亦本意如此耳亦年老之人考於禮則昏又倉卒立論不能無失而達禮者不欲遽論其誤。遂因循至今日爾。切念 陛下在 興國太后之側、觸事興情、慨 興獻帝弗祀三年矣、拊心出涕、不知其幾、而臣子乃晏然自以為是、豈一體之義乎臣不知三公何以論道而卿大夫百執事何以將順 陛下明明德於天下也故臣願 陛下速發明詔以答天下之心必稱情立文循名考實稱 考宗曰皇伯考稱 興獻帝曰皇考而別立廟於太內則所謂事天明矣正興國太后之禮定為聖母之稱則所謂事地察矣稱 武宗以皇兄繼其統而不泯其傳焉則一改詔而天下萬世之為父子君臣者定至於前說之謬則有不足辨者何也彼所執不過宋濮王議耳臣按宋臣范純仁告英宗曰陛下昨受仁宗詔命親許為仁宗子至於封爵悉用皇子故事與入繼之主事體不同則宋臣之論亦自有別今 陛下奉 太祖高皇帝訓入繼大統果曾親受 孝宗詔而為之子乎果曾親許為孝宗子而封爵悉用皇子故事乎則 陛下非為人後而為入繼之主也明矣然則尊 興獻帝為天子父尊 興國太后為天子母所謂本諸身徵諸庶民考諸三王而不謬建諸天地而不悖質諸鬼神而無疑百世以俟聖人而不惑者也臣久欲以請近者復得見都御史席書吏部主事方獻夫二臣之疏以為 陛下必惕然更改有無待臣之言者既而久不見報豈 陛下未之覽耶抑二臣將上而中止耶臣故不敢愛死再申前說切惟非天子不議禮天下有道禮樂自天子出伏望 陛下奮然裁斷將二臣之疏付之禮官如禮官自知其非則 陛下固當容之矣如復執前說果於遂非則當令臣等面質臣等所論果非天理人心甘當萬死議者果出強附則其倨傲無禮亦已甚矣豈聖世所可容耶

  ○請罷非議以全大禮疏【獻皇入太廟】

  伏見 陛下初因議禮格於羣議之非未遂尊親之孝臣竊念一朝典章萬代瞻仰所以不得己為 陛下一明其是非也今 大詔更頒名正言順凡有人心靡不悅服蓋決曠古不決之疑復累朝未復之典三代以還之主 陛下一人而已夫何光祿寺署丞何淵假議禮之名懷奸邪之術不忌罪死破壞典章請入 獻皇帝神主於 太廟且妄為世室之擬臣聞仲尼有言孝子不順情以危親忠臣不兆奸以陷君如何淵之說誠所謂陷君者 陛下肯順情而信之乎昔殷高宗祀享獨豐於禰祖已猶以為言而況無故飾非生事。請入 獻皇帝神主於 太廟。紊昭穆之次。亂統紀之常。豈 陛下之初心哉。又豈臣等之初議哉。記曰仁人不過乎物。孝子不過乎物。夫禮過猶不及。况何淵之言實禮所無非但為過之而巳此不忠於 陛下之大者也。禮官席書等責之當矣、夫是禮由漢以來、莫之能定、賴今日獲明、臣竊謂 陛下初心之堅定者、實 上帝左右之也、曾謂能定千古之典、有不能朞月守之者乎、曾謂有自我作則、復容人破壞之者乎、 陛下剛明中正、必無是也、伏乞速 敕罷議、臣不勝願望之至。

  ○應制條陳十事疏【興革利弊】

  本年正月初五日、禮部傳奉 聖旨、民間疾苦情狀甚多、一時所開、或有未盡、則匹夫匹婦猶有不被其澤者、可令諸司各將利民事宜具本條陳、限正月二十日以前奏來者、大哉 皇言、真古帝王敬天恤民之實心也、切念臣職翰林、於國家機務、雖無關涉、而民事緩急、亦與討論、况臣世出農家、幼承父訓、習聞勤儉、服役孝友力田之事、比長忝與甲科、三仕縣令、又嘗親歷田野、督率子弟力耕乘以養父母者有年於茲矣、故邇者孝弟之議、用能偶合 皇心、而於閭里小民、亦甚知其疾苦、又賦性至愚、一切世味、都不通曉、惟軍國之務、則不厭講求、茲敢以 聖諭所及、謹條十事、內申聖敬廣聖孝二事刪去其八事皆查復 祖宗成法、以寬恤小民、其二事、則推明 皇上孝敬、以風化天下、各為或人問答之說、以盡其愚、蓋一時之急、此其大者、若夫法窮而當變、變而後可通者、其說甚長、非一疏所能盡也、倘蒙 聖明矜其愚忠、於此數事、先賜采納、其他未盡、更請次第陳之、此實臣平生願効之心、所不敢欺隱者也、 一恤逋逃、臣按天下小民、歷年拖欠錢糧、已經蠲免、而又重追者、嘉靖初年曾詔免民間租賦而有司奉行不善鄭司勳論之詳矣因州縣有司畏忌稽緩之罪。先期虗報完數所誤故又行查追。謂之逋租。宜一切蠲免。其已納收頭。捏作未徵者。許小民首出。糧坐原收之人。追補小民下年該納之數。若有納過而產已變賣者。亦隨產追給。又按天下小民為正德以來糧差重大。因避里甲。拋棄妻子。荒蕪田土者。謂之逃民。必勸之歸農宜預為量免六年分錢糧則小民始沽實惠矣、或曰、蠲逋租、固足以寬恤小民矣、兵糧不足、柰何不慮乎、臣曰是在省無用之有餘補有用之不足而已今天下州縣民壯。 祖宗所設。其供給不可少。其額不可廢也。但在承平之際、徒為冗食而巳為今之宜。衛所告乏則折其費以資衛所。衛所不乏。則役其人以蘇民困。此乃轉無用為有用。兵農相資之道也。臣於治縣之時。嘗一行之。民皆稱傻。舉而措之。天下無二理也。是何兵糧不足之憂。而逋租之不可免乎。或曰免六年之租、則逃民來歸、固足以勸農矣、然國必有數年之蓄、備不虞也、奈何不慮乎、臣曰田租免而逃民歸則編戶充而里甲眾此尤得筭之多者也昔漢文帝唐太宗方草創之初。每預免民租。卒以收富強之効。今仍於會計之前。不肯預免。會計之後。奏荒者至。又不得不為免之。因之以賑濟重之以盜賊。是所以招不虞也。惡在為備不虞乎。或曰、不識預免之法、可常繼乎、臣曰、奚而其不可也、今淮安聽撥餘米之廒。若量發附近各省缺官支候及各關抽分等銀。歲就淮安收買糧料。以補充正運。將沛然有餘。何患其不繼乎。 一除欺蔽、臣按今天下百司多守正德十六年詔書、以為能革冗食、遂致軍民騷擾、有司掣肘、 皇上雖有寬恤之心、盡為所梗、合乞俱聽奏改、其改不能盡者、亦許被害之人奏辨、然後欺蔽釋而寬恤之實心始行矣。或曰十六年 登極之詔、庸可改乎、臣曰、此 詔非我 皇上所定也、乃某專權恊眾而為之也、其弊之甚者、不聽其辯而改之、雖欲寬恤而可得乎、今且以革冗食一事言之、其大害有四焉、正德十六年以前、邊軍、在內耗蠹行粮。乃冗食也。今既還邊。則軍士冗食巳革矣。乃某又將營伍之軍與廚役之人。數不可免者。多方苛察。將空營役而革之。亟奪貧人之衣食。而京城小民為之騷然矣。夫營伍之軍。廚役之人。隨缺收補。苟得其良。又經保勘。因而用之在原籍者無起解之苦在京師者有衣食之資外安里甲。內集精強。民甚稱便。恨不能使天下衛所皆然者也。而乃一旦以查革之故、追呼天下之里甲。而解補焉。州縣小民又為之騷然矣。當時兵部知清軍之弊。將衛所在伍有丁。而妄行冊勾者治罪。時衛所有司不敢捏逃發冊。遂罷遣清軍御史矣。正德年間。此政最善。閭里之民至今追想。今乃以營伍空虗之故。復遣清軍御史於天下。而州縣有司又為之騷然矣。近者兵部尚書李鉞以軍伍乏人。點集舍餘以補之。是使世祿之家又騷然矣。至如先年寫亦虎仙。被守臣誣其謀叛。已經朝審釋放。夷情帖然。乃矯而殺之。顧一旦盡用其誤事之人。致三年五月處決各夷火者。而八月土魯番果以殺降為詞。深入甘肅。沿邊官民又騷然矣。其他如官店之賍。江彬之黨、因納其賄、而矯 詔不追其賍、使天下待罪之人。又騷然訟不平者、至今未已、凡此之類、欺蔽 皇上、五年于茲、而尚可以不改乎、 一嚴鼓禁、臣按登聞鼓投詞即古設肺石以達窮民之制、其司鼓官即、古之朝士。職主通壅蔽而已。今乃不然、合乞嚴為禁約、不許聽三法司原問官囑託立案、則冤抑之民受寬恤之恩矣、或曰嚴司鼓之禁有說乎、臣曰、 國朝設登聞鼓、令匹夫匹婦皆得自盡、原問官不敢偏私、三法司不敢扶同、所以通壅蔽也、近者軍民有犯。原問官恐其執辨。則預囑司鼓官為之立案是登聞鼓之設本為通壅蔽今反為壅蔽之所矣軍民冤抑無聊。有犯闕自刎。以致 皇上震驚。司鼓官乃不自反。顧請 皇上嚴門禁。拒告訴。杜冤抑之口。積怨憤之氣。使匹夫匹婦。呌苦咒咀。聲聞于天。以致凄風苦雨。水旱災傷之變。此其大者也。今欲禁之無他焉。在我 皇上、然行此則小人得志而法司官惴惴矣特敕廠衛分投緝訪、密記起數、逐日面奏、禁約司鼓官、再如前扶同立案不行者、治如邀截實封者律、則 太祖之法復行、何壅蔽之足患乎、 一復邊糧、臣按鹽商之納邊糧。自弘治以後。多准赴運司納銀。遂致邊地不耕。廒倉盡廢。軍士被剝削之苦。商人被加價之累。竈戶受抑勒之冤。其苦萬狀。六年以後、合乞查復 祖宗舊制、則沿邊戍役之士、與上糧納鹽之人、均受寬恤之恩矣、或曰、今各邊有鹽運司年例之銀。豈必就邊勸農而後足國乎。臣曰、 國家大計不患無銀患無糧料耳况邊方地遠。蜚輓不及尤當勸農者也。始為年例之銀者。其無後乎。按漢法輸粟於邊者得以贖罪拜官豈中國之民能蜚輓至邊哉特以邊方買粟者眾故農夫就邊耕種者亦眾耳此邊方勸農之始。 國家令商人就邊上糧。其意正以此也。我 朝自成化以前。未聞有解運司年例之銀也。是時商人歲復一歲。相繼在邊買上糧料。以致耕者趨利。邊地盡墾。上納者不敢有折色之請收散者無以施剝削之奸。城堡倉廒。增至數萬。弘治初、戶部尚書某、因與鹽商親識、遂建議以為就邊上料。價少而商人有遠涉之虞。不若就運司納銀。價多而商人得易辦之便。 朝廷誤從、遂更舊法一時運司年例之銀。初次納折色時必有庫藏充滿之喜邊儲一兩年內尚有餘積亦不至驟貴充滿太倉銀庫。舉朝皆以為利不知坐是而少耕種之人。道路無買賣之積城堡為之不守。廒倉為之日傾。其年例之銀。經歷衙門。以至散及軍士剝削十巳六七。而糧料之貴。數倍於舊。困苦邊士四十年矣。而猶曰年例之銀乎。或曰、何以久而不革也。成弘時邊臣亦侵有請用折色□不止戶部建議也葢本色難于侵漁折色易于充槖故耳臣曰邊將利於侵漁運司利於賣引申外利於通賄故互相隱諱耳或曰如此則鹽法亦為之壞乎。臣曰奚而不壞也。夫鹽引在戶部。則價有定規。鹽引在運司。則價無常數。今運司之增引價也。非為廣儲蓄也。假其名以自為利耳。或曰。商人何以樂增引價而不辭也。臣曰、竈戶有以償之也。運司之鹽。一引為一包。價如平數。則包小而輕。價如增數。則包大而重。近廵鹽官及運司既報餘銀。又報餘鹽。將使商人改業竈戶逃移。而鹽法盡壞矣或曰何也。臣曰、商人增引價。利鹽重也。今復割之以為餘鹽。竈戶重包鹽巳甚苦矣。今所割之鹽。又不還竈戶。邊事廢。鹽塲壞。可計日者也。或曰、如子言决不可不革矣。然革之有漸乎、可即革乎、臣曰、亦即革耳、失邊糧目前之急。既移民壯之資助之矣。但 敕戶部令六年以後。商人必上本色邊糧實收到部。方付鹽引。則亦不出三年。兵食舉足。竈戶商人均受其惠。豈但邊方之利而巳乎。或曰一時邊地猶未墾、耕者猶未多、商人轉輸糧料、得無遠涉境外、有盜賊之虞乎。臣曰、邊方轉輸之遠。莫如甘肅。甘肅糧料。多由臨鞏。自臨鞏至甘肅。所在有兵、所宿有堡。嚴戒衛所。為之輔送。何遠涉盜賊之有。 一革奸徒、臣按京城天下養濟院。近所收養者多有光棍在院把持、合收養者被其阻絕無路、巳死亡者被其冐名頂支、合乞通行查革以著實老幼殘疾人補之。則天下無告之民、永受寬恤之恩矣、或曰京畿流莩滿途、 朝廷之澤、不能不究何也、臣曰、聞之京城父老云、 皇上之惠。若均及老幼殘疾。宜無不足。收養者率有奸徒。收瞽目婦女能彈唱占卜者。出入勢家。投作恩主。其權勢大臣。亦利其通情納賄。非有司所能禁治。夫收養者月有米。歲有布。及應領之期。巳死者常不下百數。奸徒率不除其名而冐領之有司清查。則勢家為作張主。故惠不均而收養不遍耳。臣曰、有是乎、 皇上方勤求民隱、風憲官不以告乎、蓋未之知耳、如使在京養濟院、每遇給散米布、必令科道官各一員監之、又令廠衛緝訪奸冐及張主之家、其在外者亦申令有司查革、則豈不能禁治、而豈有殘廢之人、獨不得收養者乎、 天下曠土自多若開及堧地則尺寸皆收矣一開堧地、臣按京城及天下府州縣堧地荒蕪不種深為可惜。合乞立法收遊手丁壯優養而開種之。則天下遊手乞食者永受寬恤之恩矣。或曰、殘疾老幼、固宜收養、壯年游手不務生業者、可盡收之、不治以法乎、臣曰、天下有游手之民。則亦有不耕之地。如京城之下。御河之內。及天下府州縣沿城隙地。古所謂堧地也。棄而不種地有遺利。以是收游手之民。令土著者給養而督率之。授以耒耜畚鍤。因責之以除糞穢。潔街衢。聚土塗。治潦水。埋棄屍。掩流胔。堧地所收。秸稿作貢。穀粟歸民。古人生財之道。此固其一事也。漢武帝之末、海內虗耗、武帝罷兵息民、開種堧地、不出期月、國復富強况今天下府州縣方晏安無事、 皇上若遣五城御史、刻日行之、始於京師、達之天下、將使海內無游手饑凍之人、初無難者而可束手聽其游惰、不治以法乎、 一謹曠官、臣按今州縣有司、能不擾民蠹政者、三年六年、合乞免其赴部考滿、准令造冊差吏至京考覈黜陟、則庶乎官職不曠、而寬恤之政、可以責其成功矣、或曰、今日選用庶官、期于修政立事而巳今為郡縣者、即皆九年、而朝覲之外、又有考滿、是將六載曠官矣、欲行其志以收實效、不亦難乎、臣曰、三載考績、古法也、解官赴部、啟奔競之俗、開賄賂之門、豈古法乎、必革此弊、使在任不曠其官、在部實考其冊、兼察監臨廵按等官、善無實跡、則虗薦者連坐、惡無實跡、則誣劾者反辜、及行黜陟、必魚貫而進、有司以□任解職則除代者易至唯三年大朝因而留部及遷轉常不能及時赴任葢因考成多而議論繁銓曹不能自為政而積虗積壅之弊至于不可勝言矣黜陟與舉劾者、進退相關、務昭至公之道、去任與補任者文憑同案、必致交代之嚴、代者不至。陞者不得行。以致錢糧訟獄陞者不明則補者不受也宮室器用。補者之所受。即陞者之所遺也。如此則官無曠。財無費。可永絕苟且之風。坐致精明之治。何患政不修。事不立乎。 一憫窮吏、臣按吏部因襲之弊、如吏役到部、罰班四月、其吏役冊未到收聽行查、貧吏為之甚苦、合乞盡革此例、凡吏役到部、免其罰班、吏役冊未到、亦准暫撥其跟官辦事、再免半年、當該俸糧、亦免六月、此所謂惠而不費者也、或曰、今在京吏役、或父辦事而子為傭工、或夫辦事而妻為乞丐、實多有之、亦可謂傷天地之和氣矣、何以寬恤之乎、臣曰天下之人。獎之得所則為善。抑之失所。則為奸。如使吏部於吏役到日、即撥辦。行查至日、如有過犯、大則收治、小則斥去、及辦事之時更免半年容令十有八月、即得當該、其當該之時、亦革半年月俸、仍滿三十六月、始得冠帶、冠帶之後、按季撥放、如此、則官省六月之糧而國用有餘、吏省歲餘之苦、而人皆自重、一令之出眾美具焉、何為其不可處乎。

  ○請起用舊臣通壅蔽以安天下疏【起用舊臣】

  臣竊觀今天下之勢、西北之邊事戒嚴、東南之蠻夷猾夏、皆以上下壅蔽所致、故兵不可息、兵不可息、則供億不可無、供億不可無、則農事又重廢矣、况四方連遭水旱、旦夕之虞、所不可免、孔子云、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墻之內者、正不可不慮也、而司國計者。方務歛財而不知施。處本兵者。方欲耀武而不知戢。譬如血氣俱瘁之人。本固虗嬴。而致疽瘍。故下刮殺之藥。以求其安。初不慮元氣之澌盡也。豈深知標本之宜。緩急之勢者乎。臣以為今東南如岑猛之亂但當申令各郡撫輯其民人。保固其封守。彼土之民居則被虗于所轄之酋長出則不能為冠于中州。不出數年。不爭先奔命。必前徒倒戈何用輒調不戢之兵。枉殘赤子之命乎。葢指新都也此則某啟釁貪功廣之撫按等官。承其風旨而為之也。今聞廵按御史某、發其誤事之端、此正當責令承誤踵訛之人、如姚鏌者、解官廻避、更令舊有譽望、如王守仁者、深入其地、以勘問之、則情不壅蔽、而東南之地、不足憂也、西北戎夷之患、則勢頗猖獗、志甚不小、故城堡之修、軍士之飭、尤不可不加意早處、然所乏錢糧、方議設法以取於民、甚非計之得也、夫兵部於天下缺官支候。有收而無查。太僕寺於天下備用馬價。多入而少出。今日正當大發。以收各邊之勇士。整各邊之城堡。免征求於民間。使沿邊軍士。因招兵而益廣衣食之資。沿邊工匠。因修城而益優餼廩之養。易怨謗為謳歌。化疑梗為訢合。將如古王者之師。使居市者不止。耕者不變。此其時也。而謀國者多不及此。則有故焉。所指者彭公澤也夫始開哈密之釁者某也成某之誤而求傾陷王瓊者某也。失處事之宜。而致邊令不行。鹽法盡廢者。某也。而曲為某遮蔽者某所樹之人也。其掩覆之術。如環索端。以致邊方之實事。竟不可知。而邊方之所知。竟不得實。豈可又令行勘竟墮其術中乎。臣以為此直宜起用王瓊以總制三邊。則三邊壅蔽盡辟。而西北之患亦不足憂也。但王瓊才高意廣。速謗招尤。王守仁矜飭軍。功喜談新學。士論所以多沮之者。然方 聖明銳志中興。天下正在多事。豈可置此具經濟大畧之人於無用地乎伏乞 聖明申敕兵部、盡發所藏、以權救一時邊事之急、先使民情安堵、即特遣使臣、起取王瓊王守仁而任用之、臣知命下之日、天下臣民、識與不識、莫不歡呼者矣此臣區區為天下一得之愚也、然如臣之請。必大發帑藏以招士。雖若甚費而其效使天下士農工商莫不競勸異日無窮之利可計日而待。不如臣請。則必大括民財以供軍。雖若不費。而其效使天下士農工商。莫不解體。異日不測之變。不旋踵而致也。惟 聖明深察焉。

  ○申明官校賞格疏【官較賞格】

  我 祖宗設立廠衛緝訪事、欲其詰姦發伏、肅清輦轂之治、不獨為捕盜一事而巳、故付之機密、以重其任、懸之陞賞、以酬其勞、但困於因仍、舍難從易、緝事官較、止以捕盜賊、詰姦細為急、而不以察冤濫去貪暴為心。顧所捕之盜。乃或有被讐誣指雖官較不得遽知者。至請 旨考問。下之法司。則又以係奉 欽依人犯。往往論之未盡其詞而巳死於非命矣合無今後緝事人員、訪強竊盜賊、事有可疑者、俱許擒拿、周禮所謂相翔者。夜遊者。橫行徑踰者。正其事也。真虗俱許捉獲起數。及下法司。仍許其訪察法司。有無故入故縱。至於獄情冤誣。官員貪酷。尤宜申令。不許回護避難。但得其的切事情。俱付推問。轉行法司詳允定罪。去一貪酷。解一冤濫。視捕盜事件。其功不翅百倍。宜一起准擬數起。一名准擬數名。定為賞格。以次敘用。如此則有賍官吏。不敢憑陵。而無罪小民。不致冤抑。既足以廣 皇上好生之德。又足以嚴庶官守法之心。誠今日救時之急務也。

  ○論開濬河道疏【京師河道】

  近 皇上遣戶工二部漕運等官、相視地方、欲自大通橋直達通州、將及月餘、言人人殊、臣竊以為營度者未得其詳、不敢不再請 皇上擇之、臣聞大通橋河源。出自昌平州神山泉。南會一畝馬眼二泉。繞出甕山。復匯七里濼。即今之西湖。東入都城西水門。貫積水澤。即今之海子。又東至月橋入內府。南出都城東水門過大通橋。又東五十餘里。至通州入白河。此河元郭守敬由古水道開濬。非自守敬創始。葢西山諸水。由皇城東出。每當山水泛漲。由此而泄。引之入白河以濟漕運。故置閘以時啟閉。初非為行舟設也。成化十二年、平江伯陳銳不察其故、建言修復、 憲宗皇帝命戶部左侍郎翁世資、工部左侍郎王詔挑濬、仍濬西湖諸泉以益水勢、可放運船千餘、直抵大通橋下、既而水急岸狹。船不可泊。未幾即耗。船退幾不能全。遂不復行。正德七八年。亦嘗挑濬。竟無成功。葢京師之地。西北高峻。自大通橋下視通州。勢若建瓴。而強為之。且未免有害。非徒無益而巳。惟正陽門外東偏有古三里河一道。東有南泉寺。西有玉泉庵。至今基下俱有泉脉。由三里河繞出慈源寺八里莊五箕花園一帶直抵張家灣。烟墩港。地勢低下。故道俱存。冬夏水脉不竭。見今天壇北蘆葦園草塲九條巷其地下者俱河身也高者即舊馬頭明白易見不假經畫。稍加修治。即可復也。但附近勢家莊園。故成化六年、 茂雖嘗建議而不敢盡言。但請置壩而巳。後亦竟沮不行。成化十二年、亦踏勘、而勢家買通欽天監以為地居京師子午方位為說、不知三里河乃在都城巽巳、實非子午方也今若誠按此修濬則公私大船俱可直抵三里河不但便般剝而巳臣又竊以為運河之濬。有緩有急。方今所急。沛河為最。白河次之。三里又次之。合無先急沛河之工。次開白河之淺。以次及三里河以直達之京師。尤為得緩急之宜者。乞下臣議、令戶工二部再求深識故典者熟計之

  ○論振餘財以足國恤民疏【查究馬牛料草】

  禮部題為振餘財以足國恤民事、臣聞孟軻氏曰、無政事則財用不足、今各馬牛羊等房倉塲草料嬴縮不會、耗費掊克、難謂有政事矣、臣嘗聞公卿耆舊人。人言同、遂以書問管倉尚書李瓚、瓚告曰、馬牛羊歲雖有增。亦有死損。若加查究。所增固不能補所損也顧今遣官查點。止空受一總數手本。更不復究實數增者日滋損者不減前後相襲。關給草料。遂至不可勝計。復據瓚查得弘治十七年給事中許天錫曾著實查過一番。豆料頓減一十八萬七百三十石四斗四升草束頓減三百四十七萬九千九百七十束、自弘治十七年迄今又二十餘年。若科道官親詣各房清查。但照見在馬牛羊數目關給草料。其巳死者即為開除。則一年山東河南北直隸百姓可省數十餘萬之費收貯在官。即可輳買水次支運之米。若下年免派。即可救各省災傷之民。是乃推養馬牛之餘以濟百姓。取虗數以為實用。足國恤民、並行不悖之道也、奉 聖諭責臣以大臣體國。有聞必獻。故不敢不言。伏乞 敕下該部、查弘治十七年、例差官著實施行、令不得止受總數手本、如常虗應故事、則為益不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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