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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


  五行部總論二

  性理會通

  《五行》

  周子曰:「五行之序,以質之所生而言,則水本是陽之濕氣,以其初動為陰所陷而不得遂,故水陰勝;火本是陰之燥氣,以其初動為陽所揜而不得達,故火陽勝葢。生之者微,成之者盛,生之者形之始,成之者形之終也。然各以偏勝也。故雖有形而未成質,以氣升降,土不得而制焉。木則陽之濕氣浸多以感於陰而舒,故發而為木,其質柔,其性暖;金則陰之燥氣浸多,以感於陽而縮,故結而為金,其質剛,其性寒;土則陰陽之氣各盛,相交相搏,凝而成質。以氣之行而言,則一陰一陽,往來相代。木火金水云者,各就其中而分老少耳,故其序各由少而老」土則分旺四季,而位居中者也。此五者,序若參差,而造化所以為發育之具,實並行而不相悖。蓋質則陰陽交錯凝合而成,氣則陰陽兩端循環不巳。質曰水火木金,蓋以陰陽相間言,猶曰東西南北,所謂對待者也;氣曰木火金水,蓋以陰陽相因言,猶曰東南西北,所謂流行者也。質雖一定而不易,氣則變化而無窮,所謂易也。

  《程子》曰:「動靜者,陰陽之本也,五氣之運,則參差不齊矣。」

  或曰:「五行一氣也,其本一物耳。」曰:「五物也,五物備然後生,猶五常一道也,無五則亦無道。然而即曰五矣,則不可混而為一也。」

  朱子曰:「五行之序,木為之始,水為之終,而土為之中。

  以《河圖》《洛書》之數言之,則水一木三而土五,皆陽之生數而不可易者也,故得以更迭為主,而為五行之綱。以德言之,則木為發生之性,水為貞靜之體,而土又包育之母也。故木之包五行也,以其流通貫徹而無不在也;水之包五行也,以其歸根反本而藏於此」也。若夫土則水火之所寄,金木之所資,居中而應四方,一體而載萬類者也。故孔子贊乾之四德,而以貞元舉其終始。孟子論人之四端,而不敢以信者,列序於其間,葢!以為無適而非此也。

  火中有黑,陽中陰也;水外黑洞洞地,而中卻明者,陰中之陽也。故水謂之陽,火謂之陰,亦得。

  「得五行之秀者為人」,只說五行而不言陰陽者,蓋造這人,須是五行方做得成。然陰陽便在五行中,所以周子云:「『五行一陰陽也』。舍五行,無別討陰陽處。如甲乙屬木,甲便是陽,乙便是陰;丙丁屬火,丙便是陽,丁便是陰。不須更說陰陽,而陰陽在其中矣。」或曰:「如言四時,而不言寒暑耳?」曰:「然。」

  問:「以質而語,其生之序,不是相生否?只是陽變而助陰,故生水;陰合而陽盛,故生火;木金各從其類,故在左右。」曰:「水陰根陽,火陽根陰,錯綜而生其端,是天一生水,地二生火;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到得運行處,便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又生水,水又生木,循環相生。又如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都是這箇」物事。

  問:「『木之神為仁,火之神為禮,如何見得?」曰:「神』字,猶云意思也。且如一枝柴,卻如何見得他是仁?只是他意思卻是仁,火那裏見得他是禮,卻是他意思是禮問:「二氣五行,造化萬物,一闔一闢,萬變是生。所謂五行之氣,即雷風水火之運耶?又即二氣之參差散殊者耶?先儒謂『物物皆具,則人之氣稟有偏重者,謂之『皆具,可乎?或謂雖物皆具,而就五行之中有得其多者,有得其少者,於此思之,殊茫然未曉。曰:『五行之氣,如溫涼寒暑燥濕剛柔之類,盈天地之間者皆是。舉一物無不具此五者,但其間有多少分數耳』』』。」

  陰陽播而為五行,五行中各有陰陽。甲乙木,丙丁火,春屬木,夏屬火,年月日時無有非五行之氣。甲乙丙丁又屬陰屬陽,只是二五之氣。人之生,適遇其氣,有得清者,有得濁者,貴賤壽夭皆然,故有參差不齊如此。

  李氏希濂曰:近見勉齋黃氏論五行,多所未解,其曰「生之序」,便是行之序,而以《太極圖》解氣質之說為不然。以《洪範》五行一曰「二曰」為非有次第,但言其得數之多寡,以夏後繼以秋,為火能生金,惟其能生,是以能剋。夫五行一也,而以為有生與行之異,則誠若近於支離者,然天地之間,未有不以兩而化成者也,以二氣言,則互為其根者,氣也;分陰分陽者,質也;以五行言,則有形體而分峙於昭昭之間者,其質也;無形體而默運於冥冥之中者,其氣也。夫豈混然而無別哉?故就質而原其生出之始,則水火以陰陽之盛而居先,木金以陰陽之穉而居後,此質之序然也;就氣而探其運行之常,則木火以陽而居「先,金水以陰而居後」,此氣之序然也。質雖以氣而成,然其體一定而不可易。氣雖行乎質之內,而其用則循環而不可窮,二者相須以成造化。今必混而一之,則是天地之間,不過輪一死局,而無經緯錯綜之妙,其為造化亦小矣,此其一也。五行之生,同出於陰陽,有則俱有,誠若不可以次第言。然水火者,陰陽變合之初,氣之至精且盛者也,故為「五行之先。水陰而根於陽,火陽而根於陰,故水又為火之先也。有水火而木金生焉,木華而疏,金實而固,故木金次於水火,而木又為金之先也。土則四者之所成終而成始也,故次五焉。」《易大傳》「自天一至地十,以為五位,相得而各有合」,正指五行生成之數而言,按之《河圖》可見,而《洪範》五行亦以是為次,此《河圖》《洛書》所以相為經緯也。今必削其次第,而但以得多寡為說,則是以五行之質,水木皆陽之所為,而無與乎陰,火金皆陰之所為,而無與乎陽,即乖生成之序,復戾變合之旨。所謂五行一陰陽者,皆為虛語矣。然勉齋亦云,「初只是一箇水,水」暖後便是火,此兩箇是母。木是水之子,金是火之子。是四者之序亦未嘗無,但所謂水暖後便是火與金是火之子,亦未詳其義,而恐其未安耳。此其二也。若火生金之說,則尤不可曉。若以相生為序,則曰木火土金水。若以相剋為序,則當曰水火金木土。未有其四以生相受,而其一獨以剋相生也。《禮運》曰:「播五行於四時。」周子亦曰:「五氣順布,四時行焉。」是四時之內,固備五行之氣也。惟土無定位,寄旺於四季,辰未丑戌之月,土之所旺也。土旺則皆可以生金矣。然辰未陽也,戌丑陰也。陽則生,陰則成,辰未固皆陽也。春木之氣盛,則土為之傷,夏火之氣盛,則土為之息。故季夏本土旺之月,而又加之以火,則為尤旺,故能生金而為秋。此其相生之序,豈不瞭然甚明也哉?今但見夏之後便繼以秋思,而不得其說,遽斷之曰火能生金,竊恐其為疏矣。《月令》以中央土繼於季夏之後,《素問》於四時之外,以長夏屬土,皆是此意與十干之序脗合。自炎、黃以迄於今,未之有改,周子、朱子蓋皆取之。今一旦創立孤論,以行其獨見,愚恐其不合乎造化本然之體也。

  或問:「氣行於天,質具於地,則是有氣,便有是質。氣如是,質便如是。以氣而語,其行之序,則木火土金水;以質而言,其生之序,則水火木金土。」氣之序如此,質之序如此。潛室陳氏曰:「五行始生,謂太極流行之後,自氣而成質,自柔而成剛。水最柔,故居一;火差剛,故居次;至木至金至土,則浸堅剛,故《洪範》與《易》言所生之」序皆如此。氣則成四時之序,即五行之序也。

  臨川吳氏曰:「十干、十二支之名,立而相配為六十,不知其所始。世傳黃帝命大撓作甲子,或然也。漢之時,術家以六十之四十八,配《周易》八純卦之六爻,謂之渾天納甲,不過以寅卯二支為木,巳午二支為火,申酉二支為金,亥子二支為水,辰戌丑未四支為土而已。後世所謂納音者,每支五行備,而每行周乎十二支幹則否。壬癸各二水,而四金、四木;丙丁各二火,而四土、四水;戊己各二土,而四木、四火;庚辛各二金,而四木、四土;甲乙各二木,而四火、四水、四金焉。」予嘗謂納甲之五行,猶先天之卦,納音之五行,猶後天之卦也。且納音始於誰乎?五行之上曰「某水、某火、某土、某金、某木」者,又始於誰乎?疑末世術家猥瑣之所為也。

  蔡氏曰:「五行在天則為五氣,雨晹燠寒風也;在地則為五質,水木火金土也。天之五氣,雨晹質也;地之五質,水火氣也。天交於地而雨晹為質,地交於天而水火為氣。」二變而三不變者,二得陰陽之正,而三得陰陽之雜也。故二能變而三不能變也。五行二氣之分也,二氣交感,絪縕雜揉,開闢動盪,相生則水木火土金,相剋則水火金木土。出明入幽,千變萬化,四時之運,生剋著焉。自陰而陽也順,自陽而陰也逆。木之盛也,水實生之;金之成也,火實制之。順而生者易知,逆而剋者難見,曰「伏焉」,曰「伐焉。」土居其中,因時致旺,四序成功,而無名稱焉,其德至矣夫。

  御龍子集

  《膚語》

  五行之生成,非竟此而及彼;天地之氣數,非先五而後六。天數五,地數五,果孰先而孰後耶?故生不獨生,五行各函其氣矣;成不獨成,五行各凝其質矣。水火氣多而質少,故生成居先;金木質多而氣少,故生成居後。土氣質均,當後水火而先金木。因水以凝,因火以堅,敷之為木,結之為金,不其然乎?

  「水木,陽之生也,火金,陰之生也。水陽稚,故司冬,木陽盛,故司春,火陰稚故司夏,金陰盛,故司秋。水氣陽而質陰,陰之性滋,故水生木,火氣陰而質陽,陽之性烈,故火不生金。」土也者,氣陽而質陰者也,故接火之陽,而生金之陰。

  五行之初,各一其生成,二氣之互化也;五行之布旋,相為生成,一機之流通也。人之初生也,乾男坤女,各形其形乎?男女成而形氣合,「男則生乎女,女則生乎男。」

  火土合而生金,匪土則金不生,故丁庚之間有坤土。

  水土合而生木,匪土則木不育,故癸甲之間有艮土。

  若木之生火,金之生水,不假於土也,取之木金而自足,故異木間乎乙丙,乾金間乎辛壬。後天之卦,其於五行深耶?

  「一陽稚故居北,三陽盛故居東,二陰稚,故居南,四陰盛故居西,五陰陽會故居中,此二氣由生之序也。六老陰故為水,八少陰故為木,七少陽故為火,九老陽故為金,十者陰之終,陽之始也,故為土。陰因陽盛而漸退,故自老而之少。陽得中土以節宣,故由少以之老。」此五氣之成,所以異於《生歟圖》之一北三東,陽氣之進,由北而東也;「九南七西」,陽氣之退,由南而西也。

  陽始於北,盛於東,極於南,伏於西。九而變七則衰。其四隅之陰,各隨其偶而不離耳。

  《書》之一三五七九,由北而東,而中,而南而西。一三五,水木土之所以生,七九火金之所以成,天之道也。東北主生,西南主成,二四六八十,由南而西,而北而東而中,二四火金之所以生,六八十,水木土之所以成,地之道也。西南主生,東北主成,中也者,陰陽之會也。

  故陽五繼三而起七,陰十繼八而起二五者陽之盛也。十者陰之極也。觀其三七八二之間。而天地生成之幾,可從識矣。

  經濟文輯

  《戴廷槐五行統論》

  余聞太史公《歷書》,已謂黃帝建立五行,起五部矣。高辛命勾芒、祝融、蓐收、元冥、后土為五正,則治之者有顓職;伯禹列水、火、木、金、土與穀為六府,則修之者有常政。箕子謂「鯀垔洪水,汨陳其五行而演九疇,初一曰五行,水曰潤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從革,土爰稼穡。」視禹所敘加備矣。自是而後,有以五行分屬天地者矣,如「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地二生火,天七成之;天三生木,地八成之;地四生金,天九成之;天五生土,地十成之。」是已有以丑行分屬星緯者矣。如歲星為木,熒惑為火,鎮星為土,太白為金,辰星為水。是已有以五行分屬支干者矣,如甲乙寅卯木,丙丁巳午火,戊己辰戌丑未土,庚辛申酉金,壬癸亥子水,是已有以五行分屬四時者矣!如春屬木,夏屬火,夏季屬土,秋屬金,冬屬水,是已有以五行分屬四方者矣,如東方屬木,南方屬火,中央屬土,西方屬金,北方屬水,是已有以五行分屬五常者矣,如仁為木,禮為火,信為土,義為金,智為水,是已有以五行分屬五臟者矣,如肝為木,心為火,脾「為土,肺為金,腎為水」是已。其他萬事萬物,莫不各以五行分配。然要之凡言五行者有二端:曰木火土金水者,以造化氣序之流行而言也;曰水火木金土者,以萬物生成之次第而言也。何以明之?五行之生也,由微而著。水質微,故居先;火漸著,故次之。然二物猶氣爾,流動閃爍,體虛而形未定者也。至於木,則著而實矣,金則實而固矣,故次於水火。若土則該其全體,故又次於木金,此其生出之有序如此也,則其本數,只是一二三四五而已,其六七八九十者,無乃為無用之物矣乎?蓋造化之理,一物兩體。一二三四五者,乃其生數之正。六七八九十者,乃其生數之副。生者即所成之端倪,成者即所成之結果。如一變生水,但以一隔五則成六,故曰「六化成之」,其實則一之一也;二化生火,但以二隔五則成七故曰「七變成之」,其實則二之一也。餘皆倣此。非即生之後,必待五行具足,而始有以成之也。以此又見五行之生,不離中五之土以成形質,是故水得土則源泉以出,故一對五而成六「也。火得土則歸宿有方,故二對五而成七也。木得土則培植以厚,故三對五而成八也。金得土則滋凝以固,故四對五而成九也。土得土則積厚累博,故五又得五而成十也。是以自其相生者言之,則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又生水;自其相剋者言之,則水剋火,火剋金,金剋木,木剋土,土又剋水。」葢!造化不可無生,然一於生則無繇而裁制;亦不可無剋,然一於剋,則亡繇而發育。故相生者,嗣續以不窮,而相剋者,亦循環以不已。有母必能生子,子必能為母,報讎之義焉。如土剋水,水之子木又剋土;水剋火,火之子土又剋水;火剋金,金之子水又剋火;金剋木,木之子火又剋金;木剋土,土之子金又剋木,此必然之理也。然世俗每以生剋制化並言,生剋之理,固若是矣。所謂制者,果何如耶?蓋因五行內有生中之剋,又有剋中之用。何謂生中之剋也?如木生火,若火過盛,則木反為灰燼矣。火生土,若土過盛,則火反被撲滅矣。土生金,若金過盛,則土反無發生矣。金生水,若水過盛,則金反見沉溺矣。水生木,若木過盛,則水反為壅滯矣,此雖生而反忌者也。何為「剋中」之用也?如水剋火,若火過盛,又喜水剋,以成即濟之功。火剋金,若金過盛,又喜火剋,以成鍛煉之材。金剋木,若木過盛,又喜金剋,以成芟削之美。木剋土,若土過盛,又喜木剋,以成秀聳之勢。土剋水,若水過盛,又喜土剋,以成隄防之助,此雖剋而反美者也。

  夫生中有剋,剋中有用,斯則不拘於生剋之常,而謂之制者矣。由是觀之,五行也者,質具於地,氣行於天,或為相生而又有生中之剋,或為相剋而又有剋中之生,舉兩間之物,其孰能外之也哉!橫渠張子獨云:「陽陷於陰為水,附於陰為火。木金者,土之華實也,其性有水火之雜,故木水漬則生火,然而不離,蓋得土之浮華於水火之交也。金得火之精於火之燥,得水之精於水之濡,故水火相持而不害,爍之反流而不耗,蓋得土之精實於水火之際也,則是以金木為水火土三者之所生而有矣。」近世王子衡又祖其說,以為「天一生水」等語,乃緯書之辭,儒者不當援以入經,而謂水火者,陰陽始化之妙物也。故一化為火,日是也;再化為水,雨露是也。今曰「天一生水,地二生火」,戾於造化本然之妙矣。又有地即有土,何至天五方言生土?若尚未有土,則天三生木,地四生金,將附於何所乎?水火土,天地之大化也。金木者,三物之所自生,與人物所同出,安可「與之相配?地闢而人物即生,金石之質必積久而後結,恐其生必後於人物。」謂金之氣生人,得乎?若謂五行生人,則觀之木,津液血,水也;鑽燧氣,火也;皮之柔肉,土也;心之堅骨,金也。何異於人?謂人生水,不亦可乎?至於分配支干,乃半途立論,無所本始。甲乙丙丁,子丑寅卯大撓,作此以紀歲月日時,非有所謂屬木屬水之說。且五行之氣,無則已矣,有之則一日之內,無不全體俱在,安有今日為木,明日為火,又明日為土為金為水乎?何春止為木,夏止為火,秋止為金,冬止為水乎?何土惟旺於四季,而餘月土氣即滅絕乎?方其一行主事,而餘四行,孰把持之,孰留停之,而能退避相遜,定分而不敢越耶?子衡論辨雖多,大都不過如此。其闢世俗傅會牽合之說,極為詳盡精當矣。愚竊謂五行若以其質而言,則金與木乃水、火、土之所生而有也。其與人物之生,實然亡異,各有種類,各自完具。謂其能生人物者,非也。

  不惟金木不能生人物,雖火亦不能生人物也。藉令能生火鼠、火雞,不常有也,「絕未見有火生人者也。不惟火不能生人,雖水止生魚鱉而已矣,土止生禽獸草木而已矣,亦未見有水土中生人者也。不惟不能生人,雖其自生,亦有不可強通者。如金之生水,特以其為火所鍛煉而融流,不知此融流之水,能如源泉之混混乎?」吾見稍離於火,即凝而為金矣,豈有生水之理?水之生木,亦必藉土而後生,若使無土,水能自生乎?或者以水生萍當之,不知萍可以為木乎?以火無體也,必以薪而為體,使無草木為之,薪且無火矣,安得有灰燼而成土乎?抑此灰燼之土,果能凝結而成金乎?且吾聞金多生於汝漢涪水、麗水瀨潭沙渚之中,則謂水之生金,不亦可乎?故欲論五行者,「以質而論,決有不可強通者也。若以其氣而論,則造化之始,惟有元氣之運行而已。元氣分而為二氣,陽之氣濕,是水也;陰之氣燥,是火也。濕氣漸多,感於陰而發舒,是木也;燥氣漸多,感於陽而斂縮,是金也。二氣各盛,交相傅合而成沖和,是土也。火水二物在五行之中最為輕清,木次之,金又次之」,而土則最為重濁矣。

  此乃以氣而論其微著清濁之序,謂其能為生天、生地、生人、生物之本,亦何不可?愚嘗有說曰:「天地未開未闢之先,是為水火生天地。天地即開即闢之後,是為天地生水火。何以故?彼元氣變化,水火之氣升而為天,水之查滓,火之燥結,降而為地。此水火生天地也,即有天地。觀」之天焉。日,火也,故陽燧可取火於日焉。月,水也,故方諸可取水於月焉。又觀之地焉,山川出雲,升而為水矣;山下出泉,降而為水矣。剛者成石,石中有火矣。柔者為木,木中有火矣。此天地生水火也。即生水火,則金木亦生乎其間矣。即有五行,則語其性也,「水主潤,火主熯,木主敷,金主斂而土主溽。」語其氣也,水為冽,火為炎,木為濕,金為清而土為蒸,無一日而不流行於天地之間,無一物而不取足於五者之用。二月而蘼草死,三月而麰麥黃,不可以為木專王春,而無金之主殺也。八月而種菘,九月而種麥,不可以為金專王秋,而無水之主生也。盛夏之時,寸雲上騰,大雨時行,不可以為水,專王冬,而夏之水反健旺也。隆冬之時,井氣皆溫,田間野馬,絪縕如故,不可以為火專王夏,而冬之火未死絕也。四物之質,無土何附?有生之類,無土何依?不可以土只寄王於四季,各十八日也。大抵五行為造化之本,吾雖不可以強探;五行為日用之常,吾則不可以不修。是故肅時雨若,則水行修也;「乂時晹若,則火行修也;哲時燠若,則木行修也;謀時寒若,則金行修也;聖時風若,則土行修也。及施之有政,時蓄洩,通灌溉,則水以潤下矣;明鑽燧,禁焚萊,則火以炎上矣;慎鼓鑄,審五庫,則金以從革矣;順陰陽,時斧斤,則木以曲直矣;辨疆理,重農時,則土以稼穡矣。斯五行之政舉,而六府之用成也。」聖賢之所重者,惟此而已。外是如「五運」五德,休旺更始之談,不過曆術家之事,而六壬六甲,太乙財官,星數範圍皇極之術,轉相湛溺怪誕,又豈吾之所暇知也哉?

  章潢圖書編

  《五行分屬》

  蔡氏曰:「金木、水、火、土,五精之總也。寒熱、風、燥、濕,五氣之聚也。水以潤之,火以燥之,土以溽之,木以敷之,金以斂之,此其以性言也。水之冽也,火之炎也,木之溫也,金之清也,土之蒸也,此其以氣言也。水在下,火在上,土在中,木在右,金在左,此其以位言也。水之平也,火之銳也,土之圜也,木之曲直也,金之方也,此其以」形言也。「水則流,火則革,土則化,木則變,金則從革」,此其以才言也。水,井洫也;火,爨冶也;木,金器械也;土,爰稼穡也,此其以事言也。然則冬屬水,而一陽生於冬;夏屬火,而一陰生於夏。水生於北方,陰位而陽已動,火生於南方,陽位而陰已形,此水火之所以互根也。

  春木秋金,皆非陰陽始生之月,故木生於陽之方陽。

  金生於陰之方陰。而陰陽無所生。此金木之所以不互根也。是五行之相生而剋。相剋而生。又非其變化無窮者乎。

  《五行總論》

  五行之論,固見於箕子《洪範》,實兆於《河圖》洛書之位數焉。蓋其見象於天也為五行,分位於地也為五方,行於四時也為五德,稟於人也為五常,播於律呂為五音,發於文章為五色。《易》曰五位,「史」曰五材,「志」曰五物,醫曰「五運」,其該曷即哉。但相生則水木火土金,相剋則水火金木土,五者各有定質,而氣則生於其質矣。以相生言之,亦謂其氣之相資而生生不害焉耳,非謂木出於水,土出於火也。一歲之間,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又生水,此固序之一定者。而夏火不能生秋金,故《易》之《革》卦,上兌下離,其卦辭曰:「革,己日乃孚」,二爻辭曰:「己日乃革」,之己土之義。《素問》於四時獨以長夏屬土,亦此意也。可見「四季雖曰皆屬乎土,然丑未陽也,辰戌陰也,丑月木將傷土,惟未月火盛生土,故季夏之土為獨盛焉。此其相生固然,而相剋之義何居?蓋木火金水,各旺於四時,而土為沖氣,則於四時無不在也。秋金勁疾,固所當制,而夏火未退,未免制伏太過,故得季夏之土,調和於中,於以洩火之盛,養金之微」,此金之所以不害於火也。《曆書》所謂夏至三庚之後,逢庚而三伏者,言金之畏火也;《律書》所謂「由未而申,比至於罰」者,言火之罰金也。則其所謂剋之之義,不即此而在乎?況生之剋之,循環不息,固非以剋為生,亦非生而不剋。陽雖生於仲冬,而實盛於春夏;陰雖生於仲夏,而實盛於秋冬,故自陰而陽則順,木之成也,水實生之。自陽而陰則逆,金之成也,火實剋之。孔子以治曆明時,取諸革,又曰:「天地革而四時成。」此之謂也。五行之生剋,變化無端,不可測識,惡可執一以論之哉!

  《五行氣質》

  「太極者,二氣之統體;五行者,二氣之參差。」是五行也,質根於地,氣運於天,天地合而絪縕雜揉,參差不齊。

  根陰根陽,固循環之無端;分陰分陽,實一定之不易,所以「自氣成質。」木金陰陽之穉也,水火陰陽之盛也,土則陰陽之和也。陰陽雖並行而不悖,氣質本相須而不離。雖以氣而語其行之序,以質而語其生之序古人論之詳矣,實有不盡然者。何也?仰而觀之,日月懸象,天豈專於氣而無其質乎?俯而察之,水火互藏,地豈專於質而遺其氣乎?「水生成於天地之一六,火生成於天地之二七,木生成於天地之三八,金生成於天地之四九,土生成於天地之五十。生之者氣也,成之者質也」,氣質何可離也?故語其相生也,氣之流行,木溫火熱,金涼水寒,而土沖也。然溫必變熱,熱必變沖,沖必變涼,涼必變寒,寒復變而為溫,此其生生自有不容已者。語其相剋也,「寒氣至則熱氣消,熱氣至則涼氣消,涼氣至則溫氣消,溫氣至則沖氣消,沖氣至則寒氣消」,此殆不可專以氣質論也。若其變化,則又非一端。順而言之,甲乙木東,丙丁火南,戊己土中,庚辛金西,壬癸水北,此五行之正也;錯而言之,甲己土,乙庚金,丙辛水,丁壬木,戊癸火,孰非二氣之更革乎?至於土得水則柔,得火則剛;金得火則流,得水則止;木得水則長,得火則消;火得木則生,得水則死;水得金則寒,得火則煖,五行參錯,果可以一定拘之否也?故雨晹寒燠風,言其氣;「潤燥溽敷斂,言其性;上下左右中,言其位;宮商角徵羽,言其聲;青黃赤白黑,言其色;尖圓方直曲,言其象;辛酸鹹苦甘,言其味;一二三四五,言其數;春夏秋冬,言其時;東南西北」,言其方;其常五其變,不可勝計。而天地萬物,何一非五行之運用哉?但千變萬化,其中亦自有不可易者:「水本沉也,蘊而為五精;火本揚也,達而為五氣;木本茂也,華而為五色;金本堅也,擊而為五聲;土本和也,滋而為五味。物固不專夫五,而亦不離夫五,而二氣之運行,其參差不齊有如此,亦孰非太極之統體也?」雖然,氣之與質,固不相離,而水火以氣用也,木金以質用也。惟其以質用也,故金木之分,不可使之合,而合則不可使之分,拘於質也。若水火則即其一而分之萬焉,不見其有異同;即其萬而合之一焉,不見其有彼此。由其以氣用耳。所以水自金生,而水盛則金沉,火自木生,而火盛則木銷,其實皆本之土。土旺四季,尤為氣質之沖也。論五行者,必會而通之斯可矣。況《書》「齊七政,撫五辰」,大要在乎裁成天地之道,輔相天地之宜也。而《洪範》九疇,莫非五行之用,要以攸敘乎彝倫。此五行所以為甚切也,惡可視為讖緯術數之學,而莫之究心哉?

  「五行之質根於地,而其氣則運於天。根於地者,隨用而不窮;運於天者,參錯以成化。此理之可推者也。」七政之齊,書於《舜典》;五辰之撫,著在《皋謨》。《孟子》亦有天時之說,其來遠矣。窮其本末,不出乎陰陽兩端。夫有氣斯有神,有象斯有數,變化紛紜,何可勝紀!然太極之妙,無乎不在。其流為讖緯術數之學者,良由昧於至理而溺於偏見耳。高明之士固宜知所決擇,如《洪範五行傳》之類,牽合附會,誠無足取。或乃并與其所當信者而不之信,至欲一例破除,將無矯枉過正已乎?

  《五行間色》

  「五行之理,有相生者,有相剋者,相生為正色,相剋為間色。正色,青赤黃白黑也;間色,綠紅碧紫流黃也。水生木,木色青,故青者東方也;木生火,其色赤,故赤者南方也;火生土,其色黃,故黃者中央也;土生金,其色白,故白者西方也;金生水,其色黑,故黑者北方也,此五行之正色也。」甲己合而為綠,則綠者青黃之雜,以木剋土故也。乙庚合而為碧,則碧者青白之雜,以金剋木故也。丙辛合而為紅,則紅者赤白之雜,以火剋金故也。丁壬合而為紫,則紫者赤黑之雜,以水剋火故也。「戊癸合而為流黃」,則流黃者黃黑之雜,以水剋土故也。「此五行之間色也。」〈流黃一作硫黃〉

  《五行五物》

  鑽燧改火,四時而五物焉。朱子謂「夏火大盛」,故再取此意料之言耳。先王取火,法五行也。春行為木,榆柳色青,以象木也。木生火,夏行為火,棗杏色赤,以象火也。火生土,季夏行為土,桑柘色黃,以象土也。土生金,秋行為金,槐檀色白,以象金也。金生水,冬行為水,柞楢色元,以象水也。四時平分,而夏乃有二焉,何也?土位在中宮,而寄王於四時。季夏者,土之中位,故《月令》於仲夏之後,列中央土,《素問》謂之長夏,是其說也。統之則為四時,分之則為五行,五行各七十二日,土分王於四時之末,各分十八日,合之亦七十二日,總五行之七十二日,合三百六十日而成一歲也。

  徐三重信古餘論

  《論五行》

  「金木水火土」,其為物者是凝聚之質氣則總為陰陽,謂之「五行」者,陰陽之運行,各因老少以自為性,而沖和者當在其中,於是即其順布生成之序,而五行之位列,性亦殊焉。雖總此一氣,而又非無所分別者,故其流行化育,渾成之內,自有條分。人物稟受二氣,便自足此五者,驗之法象形氣,無不昭然可辨而識。此蓋天地之氣,自然有此參和,而循環變合,亦自然不爽者,所以完具不偏,而能為發育生成之本也。

  本一氣也,由動靜而分陰陽,由陰陽變合而生五行。

  變合者,陰陽二氣,相承並運,各於消長之間;陽動主變,陰靜主合;初互根而為水火,已化成而為土金、木。

  蓋二氣流行變化,有此五者,及旋生共濟,而歲功物候,皆由此成。大要不出陰陽之妙用,而為太極顯行之實跡也。夫論五行得氣,雖分屬陰陽,然二氣迭運,不得相離,故變皆是陽,合皆是陰,非獨成者。但屈伸盛微,氣自有別,故「五行各一其性。」

  「陽變而陰合」者,蓋造化獨陽則不生,獨陰則不成。陰陽是一氣之動靜,動者變而靜者合之,惟流行循環之間,各由生而長,長而盛,漸有次第,故其氣稍別,其性各成,而所生之質亦有不同焉。然大段五行中,又自有陰陽之殊,蓋亦是變合之間,二氣之分數,又有剛柔盈縮界限也。可知五行各性,不外乎陰陽,陰陽變合不出乎太極矣。

  太極之有陰陽,以五行驗之,益昭然矣。蓋陰陽非判然兩體者,若陰陽判然兩體,則不能成五行。惟一氣渾成,而屈伸交感,循環迭運,各以生長盛衰,而氣凝質具,又皆不能離中氣以自成。故水火木金與土,並列為五。五者之中,陰陽實無不皆在,而總之則皆太極流行妙用也。夫惟五行同體陰陽,而太極又為陰陽之總體,故所生萬物,莫不本於一,而咸具此二五。

  若判然為陰為陽,則只有二氣而不能為五,太極亦截為二體而不能為二五之主。如此則不成造化矣。

  五行之生,各一其性。譬如一鑊湯,只火力進退之間,便自有溫熱涼冷之異。大要氣異,則所稟以生者,其性安得不各一其間?一氣之體,相生之序,亦即可以此知之。

  坤輿圖說

  《四元行之序並其形》

  四元行,不雜不亂,蓋有次第,存乎其間,故得其所則安,不得其所則強,及其強力已盡,自復歸於本所焉。

  本所者何?土下而水次之,火上而氣次之,此定序也。

  其故有三:一曰重輕,重愛卑,輕愛高,以分上下,重輕又有甚次之別,因上之中有下,下之中有上,以分元行之四。水輕於土,氣重於火,水在土之上,氣在火之下。然水以重言,氣以輕言者,較從其眾故也。蓋「水」對一〈土〉曰:輕對二。〈火氣〉曰:《重氣》對「一。」〈火〉曰:「重對二。」〈水土〉則曰「輕也。」以是知水必下而不上,氣必上而不下矣。二曰和情葢情。相和則近,相背則遠。假如乾冷成土,濕冷成水,水土以冷情相和,故相近。濕熱成氣,濕冷成水,水氣以濕情相和,故亦相近。乾熱成火,濕熱成氣,氣火以熱情相和,故亦相近。若背情之行,相反則遠。假如水冷而濕,火熱而乾,二情正背,故以相遠問。土火以乾情相和而極遠者,以土火雖有相和之情,重輕大異,故權衡于二者之故,可以定四行之序矣。三曰見試。蓋四行之序,目前易試也。火發為焱,常有從下至上,尖殺之形。四曰火形,蓋不能安下,而奮力以上,必向極高是也。氣偶入土水之中,不得其安,而欲上行,在土為地震,為山崩,在水為漚為泡。試強一毬至水底,忽然突出是也。水若騰在氣域,必被強而不得安。迨強力已盡,自復歸于本所。如成雨者,以太陽薰蒸,地溼為雲,雲稀屬氣,故輕而浮;雲密屬水,故重而墜。墜者復其本所也。土入水,必下至水底而後安。夫《四元行》必圓,其理有二:一則宇宙之全,正為一球,球以天與火、氣、水、「土」五大體而成。天體即圜,則四元行之皆為形,圜也斷然矣。一則四行皆在月天之下相切,若有他形,則火形之上,或方或尖而不圜,必于月天之下未能相切,以致有空闕,為物性所不容矣。四行之上即圜,則其下亦然,苟下有他形,則周乎地者亦不圓矣。地即無不圓,則其相連之水與氣,亦無不圓可知矣。蓋凡物必圓而後能存,如方則易散而毀矣。以故非特天地與四元行皆圓,至于人物肢體及草木果實,無不皆圜也。即如滴水而必成珠,此固物合以存,不欲散而毀也。

  五行部藝文一

  《郊祀志贊          漢書》

  漢興之初,庶事草創,唯一叔孫生略定朝廷之儀。若迺正朔、服色、郊望之事,數世猶未章焉。至于孝文,始以夏郊,而張蒼據水德,公孫臣、賈誼更以為土德,卒不能明。孝武之世,文章為盛。太初改制,而兒寬、司馬遷等猶從臣、誼之言,服色數度,遂順黃德。彼以五德之傳,從所不勝,泰在水德,故謂漢據土而克之。劉向父子以為帝出于震,故包羲氏始受木德,其後以母傳子,終而復始。自神農、黃帝,下歷唐、虞、三代,而漢得火焉。故高祖始起,神母夜號,著赤帝之符,旗章遂赤,自得天統矣。昔共工氏以水德間于木火,與秦同運,非其次序,故皆不永。由是言之,祖宗之制,蓋有自然之應,順時宜矣。究觀方士祠官之變,《谷永》之言,不亦正乎!不亦正乎?

  《洪範五行傳序》劉歆

  伏羲氏繼天而王,受《河圖》則而畫之,八卦是也。禹治洪水,賜《雒書》法而陳之,洪範是也。聖人行其道而寶其真,降及于殷,箕子在父師位而典之。周即克殷,以箕子歸,武王親虛己而問焉。故《經》曰:「惟十有三祀,王訪于箕子,王迺言曰:『烏呼箕子,惟天陰騭下民,相協厥居,我不知其彝倫逌敘』。箕子乃言曰:『我聞在昔,鯀垔洪水,汨陳其五行,帝乃震怒,弗畀洪範九疇,彝倫逌斁,鯀則殛死,禹迺嗣興,天迺錫禹洪範九疇,彝倫逌敘』。」此武王問《雒書》于箕子,箕子對禹得《雒書》之意也。初一曰五行,次二曰羞用五事,次三曰農用八政,次四曰葉用五紀,次五曰建用皇極,次六曰艾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徵,次九曰「嚮用五福,畏用六極。」凡此六十五字,皆《雒書》本文,所謂「天乃錫禹,大法九章常事所次」者也。以為《河圖》《雒書》相為經緯,八卦《九章》相為表裏。昔殷道弛,文王演《周易》;周道敝,孔子述《春秋》,則乾坤之陰陽,效《洪範》之咎徵,天人之道,粲然著矣。

  《五行志序         唐書》

  「萬物,盈于天地之間,而其為物最大且多者有五: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其用于人也,非此五物不能以為生,而闕其一不可,是以聖王重焉。」夫所謂五物者,其見象于天也為五星,分位于地也為五方,行于四時也為五德,稟于人也為五常,播于音律為五聲,發于文章為五色;而總其精氣之用,謂之「五行。」自三代之後,數術之士興,而為災異之學者務極其說。至舉天地萬物動植,無大小,皆推其類而附之于五物,曰「五行之屬。」以謂人稟五行之全氣以生,故于物為最靈。其餘動植之類,各得其氣之偏者,其發為英華美實,氣臭滋味,羽毛鱗介,文采剛柔,亦皆得其一氣之盛。至其為變怪非常,失其本性,則推以事類吉凶影響,其說尤為委曲繁密。蓋王者之有天下也,順天地以治人,而取材于萬物以足用。若政得其道,而取不過度,則天地順成,萬物茂盛,而民以安樂,謂之至治。若政失其道,用物傷夭,民被其害而愁苦,則天地之氣沴,三光錯行,陰陽寒暑失節,以為水旱蝗螟,風雹雷火,「山崩水溢,泉竭,雪霜不時,雨非其物,或發為氛霧虹蜺光怪之類,此天地災異之大者,皆生于亂政。而考其所發,驗以人事,往往近其所失,而以類至然,時有推之,不能合者。」豈非天地之大,固有不可知者耶?若其諸物,種類不可勝數,下至細微,家人里巷之占,有考于人事而合者,有漠然而無所應者,皆不足道。《語》曰:「迅雷風烈必變。」蓋君子之畏天也,見物有反常而為變者,失其本性,則思其有以致而為之戒懼,雖微不敢忽而已。至為災異之學者不然,莫不指事以為應,及其難合,則旁引曲取而遷就其說。蓋自漢儒董仲舒、劉向與其子歆之徒,皆以《春秋洪範》為學,而失聖人之本意。至其不通也,父子之言自相戾,可勝歎哉!昔者箕子為周武王陳禹所有《洪範》之書,條其事為九類,別其說為九章,謂之「九疇。」考其說初不相附屬,而向為《五行傳》,乃取其五事、皇極、庶徵附于五行,以為八事,皆屬五行。歟則至于八政、五紀、三德、稽疑、福、極之類,又不能附,至俾《洪範》之書失其倫理,有以見所謂旁引曲取而遷就其說也。然自漢以來,未有非之者。又其祥眚禍痾之說,自其數術之學,故略存之,庶幾深識博聞之士有以考而擇焉。夫所謂災者,被于物而可知者也,水旱、螟蝗之類是已;異者,不可知其所以然者也,日食、星孛、五石六鷁之類是已。孔子于《春秋》記災異而不著其事應,蓋慎之也。以為天道遠,非諄諄以諭人,而君子見其變,則知天之所以譴告,恐懼修省而已。若推其事應,則有合有不合,有同有不同。至于不合不同,則將使君子怠焉,以為偶然而不懼。此其深意也。蓋聖人慎而不言如此,而後世猶為曲說,以妄意天,此其不可以傳也。故考次《武德》以來,略依《洪範五行傳》著其災異而削其事應云。

  《五行祿命葬書論》呂才

  《敘宅經》曰:「《易》曰:『上古穴居而野處,後代聖人易之以宮室,蓋取諸大壯』。」逮乎殷周之際,乃有卜宅之文,故《詩》稱「相其陰陽」,《書》云:「卜惟洛食。」此則卜宅吉凶,其來尚矣。至于近代師巫,更加五姓之說。言五姓者,謂宮、商、角、徵、羽等,天下萬物,悉配屬之,行事吉凶,依此為法。至于張、王等為商,以趙姓為角,又非四聲相管。其間亦有同是一姓,分屬宮商。復有複姓數字,徵羽不別。驗于經典,本無斯說,諸陰陽書,亦無此語,直是野俗口傳,竟無所出之處。唯按《堪輿經》云:「黃帝對于天老,乃有五姓之言。」且黃帝之時,不過姬姜數姓。暨于後代,賜族者多,至如管、蔡、郕、霍、魯、衛、毛、聃、郜、雍、曹、滕、畢、原、酆、郇,並是姬姓,子孫孔、殷、宋、華、向、蕭、亳、皇甫,並是子姓苗裔。自餘諸國,準例皆然。因邑因官,乃分枝葉。未知此等諸姓,是誰配屬宮、商?又檢《春秋》以陳、衛及秦,並同木姓;齊、鄭及宋,皆為火姓。或承所出之祖,或繫所屬之星,或取所居之地,亦非宮、商、角、徵、羽共相管攝。此則事不稽古,義理乖僻者也。

  《論劉向災異五行志》宋·儲泳

  嘗觀劉向《災異五行傳》,後世以為牽合天固未必以屑屑為事,然殃咎各以類至,理不可誣。若遽以牽合少之,則箕子之五事庶徵,相為影響,顧亦可得而議乎?試以一身言之,五行者,人身之五官也。氣應五臟,五氣調順,則百骸俱理,一氣不應,一病生焉。然人之受病,必有所屬,「太陽為水,厥陰為木」是也。而太陽之證,為項強,為腰疼,為發熱,為惡寒,其患雜然而並出,要其指歸,則一出于太陽之證也,猶貌不恭而為常雨、為狂、為惡也。况五官之中,或貌言之問,兩失其正,即《素問》所謂陽明厥陰之合病也。其為病,又豈一端之所能盡哉?以一身而察之,則五事庶證之應,蓋可以類推矣。劉向《五行傳》直指某事為某證之應,局于一端,殆未察醫書兩證合病之理也。後之人主五事多失其正,受病蓋不止一證,宜乎災異之互見迭出也。苟以一證論之,未為得也。夫冬雷則草木華,蟄蟲奮,人多疾疫,一炁使然。景星慶雲不生,聖賢則產祥。

  瑞象見于上,則應在于下,如虹蜺妖氣也。當大夏而見,則不能損物,百物「未告成也。」秋見則百穀用耗矣。

  或入人家而能致火,飲井則泉竭,入醬則化水。和氣致祥,妖氣致異,厥有明驗。天道感物,如響斯應,人事感天,其有不然者乎?如風花出海而為飄風,山川出雲而為時雨。農家以霜降前一日見霜,則知清明後一日霜止,五日十日而往,前後同占,欲出秧苗,必待霜止。每歲推驗,若合符節,天道果遠乎哉?感于此則應于彼,有此象則有此數,乃不易之理也。

  《五行志序          金史》

  五行之精氣,在天為五緯,在地為五材,在人為五常及五事。五緯志諸天文,歷代皆然。其形質在地,性情在人,休咎各以其類為感應于兩間者,歷代又有《五行志》焉。兩漢以來,儒者若夏侯勝之徒,專以《洪範》五行為學,作史者多採其說。凡言某徵之休咎,則以某事之得失繫之,而配之以五行,謂其盡然;其弊不免于傅會。謂其不然,「肅時雨若」,「蒙恆風若」之類,箕子蓋嘗言之。金世未能一天下,天文災祥猶在,星埜之說,五行休咎見于國內者不得他諉,乃彙其史氏所書,仍前史法,作《五行志》。至于五常五事之感應,則不必泥漢儒為例云。

  《系包考》明·孫昭

  孫子間取《六壬書》觀之,以宣節勞佚,在京師時,謂其與陰陽家說等耳。今則辨其大指,殊非陰陽家所同。

  即夫「系包」之說,乃京房之所不稽者焉。其論五行,一曰「水,其系包在巳,其胎在午,其養在未,其生在申,其沐浴在酉,其冠帶在戌,其臨官在亥,其帝旺在子,其衰老在丑,其病在寅,其死在卯,其墓在辰。」於火則曰:「其系包在亥」,於木則曰「其系包在申」,於金則曰「其系包在寅。」凡巳申亥寅各稱系包之所。蓋五行即墓矣,其生也必有萌藥焉。故始有所系,而繼之以胎,葢五行無絕理也。《陰陽書》五行十二位,以長生、沐浴、冠帶、臨官、帝旺、衰、病、死、墓、絕、胎養配於子丑十二辰,為五行之終始,則其曰絕者,謬甚矣。或其「系、包」二字之訛,如帝虎亥豕,則「止」訛本字,此則合二字為訛耳。其弗諒矣乎?《黃帝經》五行十二變,曰生、曰浴、曰官、曰臣、曰君、曰委、曰病、曰死,曰藏,曰止,曰渾,曰育。葢!止者,系包也,渾者,胎也,育者,養也。古語有之曰:人之府三焦,丈夫以藏精,女子以系包。系包,此胎之所以凝也。其說尤較明著云。

  五行部藝文二〈詩詞〉

  《觀物詩》宋·邵雍

  地以靜而方,天以動而圓。即正方圓體,還明動靜權。

  靜久必成潤,動極遂成然。潤則水體具,然則火用全。

  水體以器受,火用以薪傳。體在天地後,用起天地先。

  《水火吟》前人

  「水火得其御,交面成即濟。水火失其御,焚溺可立至。」不止水與火,萬物盡如此。只知用水火,不知水火義

  《沁園春》李道純

  「道曰五行,釋曰五服,儒曰五常。矧仁義禮智,信為根本,金木水火,土在中央。白虎青龍,元龜朱雀,皆自勾陳五主張。天數五,人精神魂魄,意屬中黃。乾坤一五全彰會,三五歸元妙莫量。火二南方,東三成五,北元真一,西曰同鄉。五土中宮,合為三五,三五混融,陰返陽。通元士,把鉛銀砂汞,煉作金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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