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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有!”那人苦着脸说:“有乡民通报消息,说费啸猴牵马躲在一处尼庵里。咱们六支枪逼过去,姓费的果然在,但挟持了庵里尼僧,葛镇长投鼠忌器,不敢硬闯进去拏人。问他银凤的事,他说是他干的。他说:你们转告马万里,我不再沾他的光,跟他扯什么襟兄弟的关系了,那种平脸塌鼻的女人,要千娶万,我接了绿珠,她打翻醋坛子,我只好把她打发掉!”

  “好个心狠手辣的家伙!”马万里挫牙说:“可怜的银凤当初死心眼儿,还把他当成一块宝呢!要不然,怎会把命给赔上?……他是利用她,先稳住他自己,他早就谋算那笔巨款了。”

  “后来怎样了?”尤索夫说。

  “后来,他逼咱们退走,”那个说:“他这才骑马奔离尼庵,咱们伸枪盖倒了他的马,他还枪回击,把葛镇长的腿打伤了……他的马没了,葛镇长估计他会朝鸳鸯湖这边逃遁,便差咱们分别通知大伙,朝这一带集聚,人手枪枝集中,捕获他的机会要大得多!”

  果然,到了黄昏时分,三组人全聚拢了,葛威长左腿被费啸猴的枪弹擦伤,但他裹好伤口,仍然骑马赶了过来。

  “费啸猴真是个胆大包天的亡命徒!”葛威镇长说:“咱们围住他时,他居然直陈他就是杀害银凤的正凶,不单如此,他也直认丘老大是他做掉的。就凭这个,咱们就可格杀勿论了!”

  “您要知道,葛大爷,费啸猴是有仗恃的,”秦得广分析说:“他旁的都说出来了,唯有那巨额银票在不在他身上,他没讲一个字,咱们若是一枪把他打死,那笔银洋就取不出了……钱庄凭票兑款,咱们不能平白的损失那笔钱,所以只能活捉他,这样,他可以毫无忌惮的开枪打咱们的!”

  “不要紧,”马万里说:“咱们不把他立时打死,开枪伤他总行,只要打中一枪,他就走不了啦!”

  “咱们得先在鸳鸯湖附近这一带先埋伏起来,”尤索夫说:“青纱帐固然使他容易逃走,也使咱们好隐藏!大伙儿谁先见着他,谁就先响枪报信,大家顺着枪声围过去,看他怎么脱身?”

  天刚落黑,失去马匹的费啸猴真的朝鸳鸯湖这边窜了过来。湖边村落多,家家有牲畜,他想抢另一匹马的心意很明显!也许他想到这边也会有人想捉他,但他有一支快慢机和一支手枪在腰里,根本没把对方当成一回事,好像一群蚂蚁如何挡得一匹奔马一样?!或者他没想到这边三组业已聚拢,一共有十七个人,十七支快枪在等候着他,而且,由马万里为首的慎武堂几位武术高手都在,事情远比他想象的麻烦得多。

  他走到湖边的一处坟场,首先被人发现,朝空响了一枪,费啸猴一听,立即滚身卧倒,窥察四边的动静。

  不一会工夫,马万里发声了。

  “我是马万里!”他喊说:“姓费的,你的案子犯了,为了那笔官船劫案的巨款,黑霸天、百里张、丘老大,倒下一大串,你居然又杀了银凤,今晚你非拿命来相抵不可了!”

  “这些不用你说了,姓马的!”费啸猴说:“若我杀人应该偿命,你怂恿我翦除丘老大的党羽,你不也是杀人的主谋嚒?皮小刀子、疤脸狼和石小麻子的命你也该偿命了罢?……你如今合上慎武堂的人,以多欺少,算什么?有种单独找我,我伸枪就能把你打发掉!”

  “费啸猴,你弄错了!”马万里说:“我不是走江湖跑码头的人物,来跟你逞强斗狠来的!我是要取回各乡镇为官船劫案垫出的巨款,替冤魂讨回公道的!今晚你走不了啦!……你取了钱,费尽心机,残害多条的人命,最后自己也把命贴上,究竟有什么好处?……你乖乖的扔枪,让咱们送官究办,也许能多活几天,有个忏悔赎罪的机会。”

  “你那套说词少卖了!”费啸猴说:“我宁愿多拚倒你们几个,闯将不论死活,也该当得起一个闯字!”

  话业已说绝,不能不开枪了,但那时天已黑定了,坟场上黑蒙蒙的一片,看不见费啸猴人在哪里,只好捕风捉影式的开火,也不知是否真的打倒了对方?

  而费啸猴根本不还击,大家心里有顾虑,无法硬朝上围,恐怕费啸猴泼火伤人。这样僵守了一夜,到了第二天,大家以为可以捉人了,谁知费啸猴已遁走啦。

  马万里清查了坟场,没见着人。

  “不成,我想费啸猴一定要到村落上弄牲口去。”他说:“咱们若想捉住他,决不能使他有抢到马的机会!咱们先得到湖边村庄上去,阻止费啸猴抢马,他只要没马,咱们早晚会抓着他。”

  但他晚了一步,费啸猴业已在散庄上子取得了一匹马,不过他不是抢的,却是花了五十七块钱买走的。

  马万里当然不死心,他们问明卖主他出售的马匹毛色和形态,便率人一路朝北追,追到一处废窑那里,他们发现了费啸猴刚买来那匹马,拴在窑边一棵弯曲的酸枣树上,他们便把那座废窑团团围住了。

  “费啸猴,你跑不掉的!”马万里又放声喊说:“你在这种时辰,还躺烟榻,吸几锅,有这份逸致闲情?快些认命,扔下枪,双手抱头滚出来罢!”

  随他怎么喊叫,里头却没有应声的,足证费啸猴是利用拴在窑外的那匹马,来个金蝉脱壳,他本人早就跑走了!但马万里仍然信不过,他逼进窑里去,发现那窑里确是落魄的窑主的住家。据窑主说,的确有个骑马带枪的汉子来过,他掏钱买了些干粮饮水,又想吸那个,但窑里没有烟具和烟土,他便恨声不绝的走掉了。但他又丢下马料钱,托他代为照管牲口,说是过些时,他还要回来再骑走。

  “这就怪了?”秦得广在退至窑外跟马万里说:“费啸猴千方百计的找来一匹马,却留在这儿托人代饲,自己不骑走,这按理是说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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