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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去了


  “当白日苦短静夜苦长的时候,让我留下给你的诗。当世界的寂寞围困着你,当你心绪不宁的时候,请记着,请记着我的思念时常都是你。”

  朋友留下几首诗、几句话。如今,诗仍在,人不知到哪儿去了。告诉我,当日也长夜也长的时候,我如何是好?

  我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那是尖沙咀,我应该到哪儿去?我想起一间熟悉的书局,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街名,但是我徘徊转折也找不到那个地方。为什么我会迷路?那是我熟悉的地方。行人,街道,刹那间我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人有的时候,会遽然间找不到一个立足之点,在那些时候,我会想到宗教。

  我走到教堂面前,门是紧闭着,外面挂着宣道和聚会的时间。我不要听那道,我不要聚会,我只要进去,进去一个我可以静静地坐下的地方。我想起吉隆坡的回教堂,那儿有一个圆顶的大堂,地上除了地毯之外,别无一物。在没有聚会的时候,谁都可以进去,你赤着足,撒开一块白布,就可以坐在上面祷告,或者沉思默想。我不会祈祷,当我感到绝望的时候,我会抱头求造物主帮助我,但是,我不相信它会听见,更不相信它会帮助我。人怎能奢望,双膝一跪下上天就要庇护自己?也许沉思默想也没有用,但是我多希望香港能有一个这样的地方,供迷失的灵魂栖息。

  回顾,似乎我所爱的、所喜欢的,都已经离我远去,或者快要从我身边溜走。我明白,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爱不会自然再来,你只能增加自己所拥有的物质,成年人要学习接受,物质就是快乐。然而,我是一个贪心的小孩子,我想我永远都会如是,我不肯放下自己所爱的,我要所有都一生在身旁,不离我不弃我。这是一个不可能的梦想,但是这是唯一美丽的梦想。

  人若拥有全部自己所爱的,丧失了生命也是幸福,人若只拥有生命,而丧失所爱,那是什么生命呢?我但愿我能用一所大房子,把我所爱的人都装在里面,永远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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