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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看起来很屌但实际上比谁都胆怯的我,竟然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大概也是鼓了很大勇气假装不经意说了那句话的佳仪,也只好开始胡说八道。

  不久,佳仪要走了。

  “谢谢你教我上网,我要走啦。”佳仪小心翼翼将Puma交还给我。

  “谢谢你抱了Puma,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这是我拿出仅剩的勇气,所能说出来的、发自肺腑的话。

  目送着佳仪骑机车离去,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

  可以遇到她,可以这么喜欢她,可以跟她成为好朋友,哇,我真幸运。

  “下次一定要约她出去玩,就只有我们两个。”我发誓。

  我现在会变得那么厚脸皮,想什么就说出来,想要什么就全力以赴,一定是因为我不想再错过生命里的美好机会。要知道,老天爷最看不过去的,就是那种一直接到妙传,却不敢第一时间出手的笨蛋。

  最终,上帝一定会气到扔出一个大暴传。

  又开学了。

  大二了,加入了系羽队的佳仪越来越忙,而我则办了一场轰动交大黑暗界、从此成为有人信有人不信的经典赛事:“九刀杯自由格斗赛”。

  比赛结束的那晚,我情绪高亢地打电话给佳仪,炫耀我打得一身伤却还是勇往直前地跟对手互殴到最后,是男子汉的表率。

  佳仪泼了我一大盆冷水,我气到在电话里向她咆哮。

  咆哮,然后委屈到缩起身子。

  “我好像,无法再继续前进了。”我哭了出来:“沈佳仪,我好像,没有办法继续追你了,我的心里非常难受,非常难受。”

  “那就不要再追了啊!”她也很倔强。

  在我最喜欢佳仪的时候,我终于选择了放弃。那晚我边哭边写了一封长信给佳仪,告诉她对不起我真的无以为继。我远远没有我想像中的坚强与自信。

  这是人生,不是爱情小说。

  有时一件事怎么结束的你会说不上来,多年以后苦苦思索起来,除了推卸到缘分不够、时间不对,真的找不到像样的理由。人生很多事毕竟是没有真正原因的,只剩下说法。

  我感到最抱歉的,竟是听了我说喜欢佳仪说了七、八年的Puma。

  “对不起,二哥哥会找到下一个女孩的。你到时候可要……”

  我抱着拼命挣扎的Puma,哭了好几个晚上。

  念交大的日子里,与其说发生,不如说制造了很多怪怪的趣事。

  话说我住在新竹的三叔结婚补请客那天,我邀两个最好的朋友孝纶跟义智一起去吃好料的。地点在中信饭店,为了表示慎重,我们都穿了称头的西装。

  吃完喜酒后回交大,三人穿着西装走在八舍走廊,撞见的同学们都愣住了,因为人模人样的打扮在宅男群聚的交大并不常见。

  “九把刀,干嘛穿西装啊?”一个在走廊运球的同学瞥了我一眼。

  “喔,今天是我订婚,所以当然要穿帅一点啊。”我随口扯烂。

  孝纶跟义智挫了一下,也不发作。

  “订婚?”那同学停止运球。

  “对啊,我今天跟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女生订婚了,在新竹补请。”我歉然,解开领带:“对不起啦,因为跟大家还不熟,所以只邀了孝纶跟义智。”

  “我们才大一耶,你把人家肚子搞大了喔?”那同学傻眼。

  “干!最好是啦。”

  我随后唬烂了一套彰化中部的特殊习俗。家中长辈如果超过三十岁才结婚的话,后辈中就要有人在一百日内出来结婚,以成礼。但现在民风改变,再不能这样乱强迫别人,所以改成后辈中只要有人出面订婚就可以了。

  不知不觉,在我演讲的时候,走廊上已围了一大堆拿着脸盆准备去洗澡的同学。大家热烈地讨论起来,有人信,有人不信。

  “不过新娘子很漂亮,九把刀算是赚到了。”号称去“观礼”的孝纶竟然出口帮我。这一出口,原本不信的人也动摇了,纷纷看向最老实的义智。

  “新娘子的朋友也都很漂亮。”义智艰难地说。

  听到新娘子的朋友也很漂亮,此时穿着蓝白拖的大家瞎起哄,要我答应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发帖子给全系,大家要一起去婚礼玩。

  回到孝纶跟义智的寝室,我大笑起来。

  “你很无聊耶,干嘛这样骗别人?”义智还在惊吓状态。

  “干!我也阻止不了我自己啊,反正你们两个都别说出去,看我一个人怎么把全系都骗下来吧!对!一定要全部都骗下来!”我握拳,突然有了这么一个鸿图大志。

  这个“九把刀订婚”的消息迅速从八舍传开,烧遍整个管科系。

  只要遇到好事的人问我,我就鬼扯彰化的传统习俗,还边说边修正,精致化我的唬烂。

  为了稳稳取信所有人,擒贼得擒王。

  我买了一大包的喜糖,趁着经济学上课时走上讲台,笑嘻嘻抓了一把给老师。

  大家一阵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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