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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九


  杨一立刻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咱们回家自己承认一下就行了。”

  “想得美!”

  那天天舒和苏锐陪着去。路上,天舒交代,我可跟你们说好,既然交了这钱,到那儿就别斗嘴,不然,人家以为你们来离婚呢。这个时候了大淼还说,没事儿,斗嘴也没事,反正我们讲中文,他们也听不懂。杨一听了嘻嘻笑。天舒想,香味相投也罢,臭味相投也罢,他们倒是很般配。

  到了那儿,有几对新人排在前面,大家坐在椅子上等。

  终于被叫到了名字,两人慌慌张张上前。穿西装的男子看到他俩的位置,食指挥了挥,意思是他们站错了,应该调换一下。两人调整好位置,穿西装的男子就讲了一大堆的话,为的是大淼、杨一各说一句“我愿意”。

  西装男子微笑地说:“现在你们可以交换戒指了。”

  两人笨拙地将戒指往对方手指上套,不知道谁该先戴,一时间乱了阵脚。当然,慌忙之中戒指也是可以戴上的。

  “你可以亲吻新娘了。”

  完毕后出来,杨一自我解嘲道:“表现不佳,让各位见笑了。没想到还有些复杂。”

  大淼立刻说:“没什么。下次一定改,总结经验,争取更大的进步。”

  “你还敢有下次?”杨一叫。

  “我是说让苏锐和天舒总结经验。”大淼自然有话说。

  回到家,大淼脱了鞋就进去,杨一说:“穿上拖鞋,你可不可以有一点结了婚的样子?”

  “结了婚就得什么样?”

  “结了婚的样。不然,结婚做什么?”

  “对,对,有了家就是不一样。”

  大淼乖乖地穿上拖鞋,走到挂日历的墙前,在今天的日子上写了一个“降”字。

  杨一见了,连忙过去写下一个“侮”字。

  大淼瞪着眼睛看着杨一,气鼓鼓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一笑着反问:“你那又是什么意思?”

  大淼拿起笔在“降”字前加了三个字,成了“喜从天降”。

  杨一笑眯眯地也加了三个字,变为“绝不后悔”。

  接下来,搬家、喜宴、改动各种文件。相信,留学生结婚的麻烦已经降到最低,还是把两人折腾了一番。家里很快就挂上了结婚照,两人打扮得像木偶娃娃——Toys R Us里卖的那种嘴角笑得高高的新郎新娘玩具木偶娃娃。大淼戴了一副博仪式的小眼镜,新郎被摆在新娘或前或后,或左或右,或上或下,而脸上的笑容始终不变。

  几日之后,收到双方家里的来信,说,婚姻乃人生大事,无论是我们去还是你们来,等寒假了,你们再举行一次婚礼,以示庄重。

  §二、你打击不了我

  自从杨一搬走,房子一下子空下来。杨一结婚了,仍然照付房租,直至有新人搬进或学期结束后天舒另谋他处。

  想当初,杨一谈起爱情一套套,分析周全,判断冷静,意气风发得很。谈到婚姻,甚至有一丝对儿女情长的不屑,临到自己头上,却一头栽了进去,义无反顾。说到底,是个性情中人。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结婚了,先是小马,再是表姐,后来是杨一,这个现象很正常,从一个到两个,最后一定是全军覆没,只是希望不要有人像小马那样。

  天舒一个人光着脚,在两室一厅的公寓里踱方步。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一个人住过这么宽敞的房子,一时间觉得很是奢侈,又带着寂寞。没了杨一好听的北京话,没了她率真爽直的笑声,更没了她精辟且自以为很精辟的见解,天舒才想起杨一的好。

  杨一临走前,很动情地对天舒说:“我们还是好朋友呀,我会常常来看你的。”

  天舒听了觉得很好笑。

  果然,杨—一次也没有来看过她,后来就改口说:“我会常常打电话给你的。”

  现在连电话也不怎么打了,几乎都是天舒打过去。

  再后来,杨一对天舒的政策又改了:“你要常常来看我呀,至少要常常打电话给我。”

  大家都很忙。忙什么?忙学习、忙生活、忙工作,真的很忙。生活得匆忙而且潦草。天舒和杨一只在学校碰过面,一见面,杨一就说:“忙死了,你怎么样?”

  杨一急促的语气给天舒巨大的压力,不忙都觉得对不起人家,连忙点头附和:“怎么不忙,忙得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有空来玩嘛。”这竟成了她们每次见面永恒的向往。

  “回头再打电话给你。”这是杨一临别必说的话,而事实上,每一次都是天舒主动打电话给杨一。

  很快地,天舒的表妹晶晶从南加州来到北加州,就读S 大学,成为天舒的新室友。

  天舒表姐妹三个全在美国。听人说,在美国的华人圈子里,只要聊上一顿饭的工夫,一定会发现一个共同认识的人。天舒觉得这话毫不夸张。她们家就有三姐妹在此,认识她们其中一个,也就认识了她们三个。

  晶晶与天舒去年同一时间来美国。晶晶来美时只有十七岁,所谓的“小留学生”。现在中国大陆类似晶晶这样的小留学生开始流行,且越来越多。他们中学一毕业,甚至没有毕业,就来美国读中学或大学。当然他们的家境很好,远远地超过普通老百姓的水准。晶晶的父亲是个生意人,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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