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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〇


  黑头看出林姐是真不喜欢,挥了一下手.人妖歌舞立即撤到外面,军帐内恢复了安静。

  “难得机会,林姐,再坐一会儿,明早一定叫你上飞机。顾卫华那边都准备好了,没有问题。”黑头说着,又向她举起了酒杯。

  林姐不愿做得太过分,叫黑头当着卫兵们的面下不来台,就跟着举起杯子放到嘴边抿了一口酒说:“看来你不缺钱嘛,还有余钱请这些人妖。”

  “对头,这两年见好见缓。偷渡路过此地的人越来越多,我是孙二娘开店,不管那一套。想从此处过,留下买路钱。除了你的货我从不难为他们,可眼下的零散货比起你成批的也不少。”黑头得意地说。

  “是吗?”

  “当然喽。很奇怪哩,个个身上都有不少的钱。前几天,我手下的勇士们又抓到了一个大个子,这可是个好果子,他身上藏的全是美金。”

  “你说什么?大个子?身上全是美金?”不知是一股什么力量,使林姐突然敏感起来,她的第六感觉猛地被黑头的话挑动了起来。她忽然把黑头的话与老萨娃说的丁国庆出来找她的话联在了一起。

  “不会错的。”黑头肯定地说。

  “你见过这个人了?”

  “我才没有空儿管这些。见他作啥子嘛,我只要他身上的钱。”

  “你,你快点儿把他带到这里来。”

  “作啥子?”

  “我要看一看他。”

  黑头有些不理解,可还是向站在身后的一个缅甸籍卫士说了几句林姐听不懂的话。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四个娃娃兵押着一个与他们不成比例的巨人走了进来。

  “往前走走,站在灯下!”黑头用缅语命令。

  林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第六感觉没有错,她认出了站在灯下的这个衣衫褴褛的大个子就是丁国庆。

  “国庆!”她叫了一声扑上去。

  黑头和卫士们一惊。

  “国庆,看看我,我是欣欣。”

  “欣欣?!”

  林姐抱住了丁国庆,丁国庆一把把她搂在怀里说:“我知道我会找到你的,欣欣。”说着他不顾周围的环境,放肆地抚摸她、亲吻她。

  “国庆,你……你怎么会闯到这里来?”林姐在他的怀里喃喃地说。

  “嘿嘿。”丁国庆笑了。

  黑头走到他俩身旁,揉着眼,拍着他俩的肩膀,想起了流传在这一带的一个感人的爱情故事,阿黑寻找阿诗玛,黑头掉了眼泪。

  第二天一早,黑头亲自把他们送到泰国曼谷郊外。一路上他们的话很少,林姐紧拉着丁国庆的手,丁国庆把林姐搂得更紧。

  在曼谷等候他俩的有顾卫华和先从巴黎飞来的李云飞。

  顾卫华原打算让他俩在曼谷好好地休息几天,调调胃口,养养精神。李云飞也计划着把他俩接到巴黎。可是丁国庆和林姐一日也不肯呆,坚持着无论如何也要飞回美国,赶到纽约。急着到纽约只有一个目的,去接冬冬。接到冬冬以后的打算,林姐和丁国庆不准备告诉任何人,甚至也没有告诉顾卫华、黑头和李云飞。

  在飞回纽约的头等客舱里,林姐和丁国庆并排躺在宽大的椅子上,两个人的手一直就没有松开过。一身的疲倦,满脑的杂乱,一时恢复不过来。满怀的心腹话、满腔的恨与仇,不知从哪儿说起。

  飞机嗡嗡地叫。

  脚下的云彩向东移。

  “国庆,想不到阿芳这么快就离开我们……”林姐自言自语道。

  “别说了。”

  林姐不断地擦着眼泪。

  飞机不停地向西飞。

  “继红也这么就去了……”

  “欣欣,想想下一步吧。”丁国庆捏了捏林姐的手。

  “国庆,到了纽约,你要马上干掉郝仁。”林姐突然坐直,大声说。

  丁国庆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似乎是什么也没听懂。

  林姐推了推他又说:“听清了吗?这次我是下定了决心,一定……”

  丁国庆微微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

  丁国庆笑了笑、那笑容非常苦涩。

  林姐的眼睛紧盯着他的脸。

  过了一会儿,丁国庆理智地说:“还是先接冬冬吧。”

  “可郝仁……”

  “你不懂,你什么也不懂!”丁国庆大吼。

  林姐吓了一跳。她乖乖地回到原位上,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回味着他的话。

  暴风雪还没有停,夜是漆黑的。

  丁国庆和林姐下了飞机,叫了一辆普通出租车,往小海湾方向开去。当车开到离小海湾还很远的地方,丁国庆就叫司机停了车,付了车费,司机马上调头,开了回去。他俩等汽车走远了,看不见了,才手拉着手,顶着能把人吹倒的暴风雪,向小海湾里走去。

  风吹透了他们单薄的衣服,雪打疼了他们脸上的皮肤,可他们没有停住脚步。急着要见冬冬的迫切心情,使他俩的步子迈得更加有劲。

  在离家门口不远的地方,丁国庆小声且有力地向林姐说了声:“卧倒!”

  两个人迅速趴下。他们发现远处有两辆停在路旁的汽车,车子的颜色是深黑的,与白茫茫的大地形成了强烈的反比。可疑的是,这样大的风雪天不可能有人把车停在这里,车里还有烟头一亮一灭地在闪动。

  “怎么回事?”林姐小声问。

  “等一等。”丁国庆说着,哈哈被冻僵了的手掌。

  雪非常厚,垫在他们的身下。体温不断地传到雪的表层,把雪融化了。他俩感到全身的各个部位又凉又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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