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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大明说,“是我让你把他们带出来的,你一点儿责任也没有,现在的人都这样儿,甩开腮帮子胡吹乱侃,没他妈一句实话。我早就应该料到这一点,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我把双脚放到桌面上,一仰头,唱起来:

  米雪儿,我的宝贝
  这些话放在一起是那么和谐
  我的米雪儿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这就是我要说的全部

  “哇!好好听哎!这是约翰.伦农六十年代的歌,好怀旧哎!”米雪儿说。

  我继续唱:

  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我想——你现在已经知道
  我要想尽办法得到你

  大明说:“嘿,你倒像没事人似的,还唱起来了!公司弄成这样,你没责任呀?”

  米雪儿说:“我最喜欢伦农的《昨天》,很伤感的哦!”

  “是吗?那我介绍你参加文联吧。”我说。

  * * *

  米雪儿对我们这个小小的“名流”的重要性,因为她的一次休假而充分显露出未,第一天她打电话来说病了,我们都没在意:第二天还没来,我有点儿慌,我突然发现杂事多得不得了,忙得我四脚朝天,而这些以前都是由米雪儿做的,她把一应文件和单据也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可是我却什么也找不着了。第三天,我和大明都意识到,“名流”缺了米雪儿,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了。我跟大明说,该不会是她觉得咱俩没出息,要跳槽了吧?大明说应该不会吧,我对她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没那么鼠目寸光。我说可她也绝不是那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再说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太正常了,凭什么人家非得在咱们这棵树上吊死啊!大明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他往米雪儿家打电话,一直没人接,而且连电话答录机也没接上。直到下班的时候,大明急了,说别有什么意外吧?非要去她家看看。

  米雪儿住在一栋公寓楼里,离公司不远,我们都是第一次来。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我说人不在,走吧。大明真有点慌,说在美国一个人死在公寓里几天没人发现,可不是稀罕事,万一呢?我说没那么严重吧。他说你这人真操蛋,这种事就得往最坏里想。说完拉着我就要去给警察打电话。就在这时,只听门锁咯嗒一响——里面有人!

  大明叫了一声“米雪儿”,伸手推开了门。我们不由得一怔:只见米雪儿站在门厅里,蓬头垢面,穿着睡衣,脸上左眼一带有一块明显的青紫,显然是被人打的。她什么话也不说。侧了侧身,让我们迸了客厅。

  这房间里除了几件客厅的家具以外,到处都是玩具动物:熊、狮子、狗、猴子、老虎……简直像个玩具动物园。墙上只挂了一幅照片:一个笑容甜蜜的小伙子,拿腔作势地靠在河边,背后是曼哈顿的高楼大厦。我们在堆满动物的沙发上挤出一个空,坐下来,米雪儿则坐在地毯上,她说冰箱里有喝的,请自己拿。我就去拿了几罐啤酒。大明一个劲儿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只是摇头,说没什么,别担心,我们喝着啤酒,好一会儿没说话。

  看看天色已暗,我起身到厨房里翻了翻,食品不多,但也凑和够我们吃的了。我把几块猪排放在微波炉里解了冻,用酱油和料酒淹起来,打了一个生鸡蛋,涂在上面,用干面包屑一裹,放在煎锅里炸。有几块豆腐,放在一只大碗里,撒上葱花、盐和香油,一点点味精,吃的时候用筷子搅碎拌匀。整棵白菜切成两半,放在炒锅里,加一点水,几粒海米,白菜上面压一个盘子,煮熟以后,放盐,勾芡,大概就叫“开洋白菜”吧。又开了两听鱼罐头。

  我们就在客厅的地毯上铺了一张桌布,改喝葡萄酒。他们俩居然吃得津津有味。米雪儿说:“大陆的男生都会做饭耶!我们台湾男生连厨房的门都不进,‘君子远疙厨’。”

  一边吃一边聊,米雪儿逐渐松弛下来,断断续续给我们讲了不少她个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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