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海外故事 > 绿卡——北京姑娘在纽约 | 上页 下页
五二


  铁花马上接过听筒:“是张力吗?你这个家伙怎么搞的,一年多都没个信……行啦,甭解释啦,你现在在哪儿……好哇!

  那很近,到我家也就半小时。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什么,Super(即superintendent,楼房管理员)?”

  铁花放下电话后,兴奋地告诉查理,张力一会儿来。

  “真的吗?”查理也非常惊讶,“她最近怎么样?”

  “她说将要告诉我好消息。”

  大丑和妞子虽然没见过张力,可从铁花那儿,已知道了很多。

  不到半小时,张力带着一股风走了进来,她和铁花抱着转了一圈,又同查理握了握手。经铁花介绍,又和大丑、妞子打招呼。

  “快告诉我,什么好消息?”铁花急不可待地问。

  “也没什么,就是毕业了,在州政府机关寻了个小职。”张力说得轻描谈写,可仍然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

  “那……那你要去……去很……很远的地方工……工作啦?”大丑说。

  “对,上州Albany。”张力回答。

  “年薪多少?”妞子关切地问。

  “两万四千块。”张力如实汇报。

  查理成了晚餐的主厨。一向不用的烤箱,经他洗涮干净后,烤出了一只又肥又大的火鸡。生菜色拉经他一调配,显得新鲜又干净。一人一个嫩玉米,又烧了一锅中尾汤。

  等这些都做完了,查理己汗如雨下。

  铁花拿了块纸巾,帮助查理把额头上的汗擦干,他被她细柔的动作感动,当着所有人的面,轻轻吻了一下铁花的脸。

  在大家忙着往桌上摆茶的时候,张力把铁花拉到一边,轻声地问:“吉米呢?他和你吹啦?”

  “一言难尽,晚上跟你说。”铁花说完就拉着她回到桌上。

  一屋的北京人加上查理,把这小小的一套单元房,搞得热火朝天。他们东拉西扯,穷佩神聊,一直闹到后半夜。要不是明天上班的上班,上课的上课,说不定他们会闹个通宵达旦。

  在海滩疯了一天的妞子,等客人一走,就躺在床上迅速进入了梦乡。

  张力和铁花一年多没见面了,都知道对方有很多话要讲。

  铁花冲了两杯浓咖啡,张力嚼着泡泡糖,看上去他们真要准备挑灯夜谈了。

  “铁花,这一年多,你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等铁花坐下来,张力马上问。

  “你呢,去年冬天,大风雷把你刮走后,就杏无音信。你真不像话。”

  “先说你的,铁花,等一会儿再讲我的故事。我这一年在美国碰上了好多事情。在北京生活十年、二十年恐怕也遇不上,足够写一部长篇小说的。”

  铁花喝了一口咖啡,仔细地、慢慢地把“花王庄”的兴衰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把吉米的最后一封信,从抽屉里翻出来,摊在张力眼前。

  张力漫不经心地把那封信推到一边说:“铁花,过去的事就算过去了。细想一下你不觉得你还算是幸运的吗?”

  “是啊,妞子就更惨了。”铁花向睡在小床上的妞子努了一下嘴说。

  “看得出来,她那么小,懂什么呀,可悲的是她自己并不觉得惨。”

  “最近好多了,自从交了男朋友,也是北京来的学生叫伊小波后,明白了很多。人也大了一些,二十二三了,比前两年不知强了多少倍,但愿她别再出什么差错。”

  张力吐出了嘴里的泡泡糖,喝了一大口咖啡,眼睛瞧着铁花,认真地说:“你和查理差不多了吧,要不要我帮些什么?

  你和吉米的事,问题也出在我这个红娘上,关于他的身份,我也打过问号。嗨,我太大意了,我想查理就不存在这方面的问题了吧。”

  “我正在等他办离婚。”

  “和公民结婚是最快的途径,弄好了,三个月就可以拿到临时绿卡。你就耐心地等吧,这是最安全、最可靠的取得身份的办法。”

  “张力,你呢?”

  “我,永远是慢你半拍的人。不过也不是没有希望,进州政府工作,没有身份,你想有多难,亏了我懂会计,又学了Computer(计算机)专业。面试那天,没给我紧张死,反正我是背水 一战,豁出去了。你猜怎么着,这么一来,反倒觉得没了包袱,胆不颤心不跳,对答如流。”

  “你真行,张力。”

  “行什么呀。”

  “那你的身份怎么解决?”

  “这个,面试时就谈好了,我明白地告诉他们,本小姐什么都能干,就是没身份,要不要随你。”

  “他们怎么说。”

  “答应试用期头一年给我办工卡,然后就给我申请办身份。”

  “太好了,祝贺你,张力!”

  “先别祝贺,不一定怎么样呢,等绿卡到手了再说。”

  铁花看了看表问:“三点了,你困吗?”

  张力指了指那碗喝完了的咖啡,笑着说:“还能睡吗?”

  “那好,今儿我郑重其事地跟你说件事。”钦花往前移了移身子:“你觉得大丑这个人怎么样?”

  “什么意思?”张力的反应非常灵敏。

  “你比我大一岁,都快三十了,难道你……”“铁花,谢谢你,打住吧。我这人大古怪,人家受不了我,我也受不了人家,结婚的事,我暂时不会考虑。告诉你铁花,现如今,没有身份的女人想结婚,掉价,跌份,叫那些有身份的丑男人、老男人,像捡垃圾 一样地拾来捡去。婚姻成了交易,性事成了买卖。移民难,女移民难上加难,不能平起平坐的婚姻,我永远不干,甘愿一辈子独身。”

  说到这里,她发现铁花红着脸、低着头。她马上补充说:

  “铁花,你的情况不一样,你条件好,是那些有身份的人追求你。”

  “嗨,张力,你别解释了,说到底还不是一回事,我同意你的看法,可我又别无选择。因为,我没有你那么能干,没有你那么强的自制力。”

  “别乱说了,铁花,查理非常非常好,我在他课上呆了两年多,我敢向你保证,他不会说假话,他会对你负责的。我真为你高兴,值得祝贺的应该是你。”

  她俩又各自倒满了一杯咖啡,越说越带劲儿,越说越兴奋,彼此都为对方的身份前途有了着落而感到高兴。她俩以咖啡代酒,在这寂静的夜里,咖啡杯相碰的声音显得特别清脆、悦耳。

  查理在星期天也是个闹不住的人。像美国所有的男人—样,他热衷于户外活动。别看在学校时,不管天气有多炎热,代总是西装笔挺的,可一回到家就马上换上一身短打扮象变了 一个人。尤其是在周末,赤着背的时间可比穿衣服的时间要长。

  铁花搬到他家来已经侠一个月了。

  这个星期天,他们起得很早,除草、剪花。查理只穿了一条短裤,在强烈的阳光下,推着震耳欲聋的除草机,汗流挟背地干着。

  铁花在给烤肉炉点火,浓浓的黑烟,呛得她直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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