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海外故事 > 绿卡——北京姑娘在纽约 | 上页 下页
一四


  她脑子里突然闪出了杨畅易文的身形。心想,他要是来了该多好哇。她本想马上向刘老伯提出办扬易文来美的事,可话到嘴边,又停住了。不过,她决心已下定。为了尽快把他办来,她准备就在这几天,向刘伯提出给扬易文捉供担保来美的事。

  大约开了一个多小时,车子驶出了长岛高速公路,转进了一条叉口,又穿过一座小桥,上了山坡。黑暗中,她看到了山丘下稀稀落落闪着昏暗的灯光,灯光下照出了一幢 一幢白色、绿色的住宅。这里真的象是安徒生一里的世界,显得非常不真实,可又是那么美,就在她的跟前。

  那些住宅的外表透着一股霸气,可从窗口显映出来的微弱的光,又显得那么空洞。

  整座山丘。寂静得像是没有人烟。

  车子放慢了,她一眼就认出,前面这座就是刘伯的住宅,因为它太具有东方色彩了。

  方方正正的红砖绿瓦下,端竖着两扇朱红的犬门,黄橙橙的两个圆门把手,象是两枚超级的大铜钱,大门的两旁蹲坐着张着大口的石狮子,厚厚的门槛足有半尺来高。

  车子直接开进了车房,刘伯手持自动控制器,红灯一亮,“哗啦”一声车房的大门自动降了下来。

  他们走出汽车,刘伯掏出了一大串钥匙,上、中、下,足足开了三四道,好不容易才破门而入。

  开了侧们,便是巨型的客厅,客厅的主灯没有打开。黑暗中,鼻子里先飘进一股强烈的寺院敬佛的香味儿。

  主灯一亮,刹那间她谅呆了,眼前的情景,使她倒抽了一口气。她感到太奇怪了,她不是来到了美国,倒像进了一座深山老林的古刹,又像来到了四川大地主刘文采的庄园。

  紫檀木的硬家具上铺着雕龙画凤的纯丝座垫,柔软厚实的地毯上伏着两只巨龙,张牙舞爪像是要腾飞;正面的太师椅前卧着一只东北虎,虎牙虎眼炯炯发着寒光。

  太师椅的正对面,是一个精制的佛台,土面供着关公,不,是土地爷,不慷,大概是菩萨?铁花也说不太清。反正香的味道,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你的行李就先暂放车房,明日待佣人收拾就是了,上楼吧。”刘伯脱下外套,领她上了楼。

  二楼的大客厅,又使她楞了一下。客厅的大小。与楼下的相比,几乎一样,可这里的摆设却迥然不同。首先进入她跟帘的是那盏吊在屋顶上的大灯,圆圆的灯环,大小一共有十来层。每个环上垂吊着无数的晶体片。越往中心,环越小,越往中心,晶体片越长。看不见灯泡。可亮度极高, 一打开电源,整个客厅;照得通明。

  齐人高的大壁炉,几乎占去了半面墙,大而方的炉口又黑又深,好象从未有人点燃。

  45英寸的超级SONY(索尼),盘踞在壁炉的左侧,淡淡的灰尘蒙在那微微鼓起的屏幕上。

  淡黄色的地毯,平整光清,好象从铺上以后。就没有人上来踩踏。配色的黄皮沙发,耐心地等待着人们去坐,J。V。C。高级组合音响,静静地等着有人打开欣赏。

  只有竖在墙角里的大鱼缸射出了彩色的光,算是给这里带来一丝生气。那几条看上去脑满肠肥的大鱼,傲慢地在缸边游动着,嘴巴一张一合,瞪着圆圆的大眼,蔑视着她和刘伯。

  “这里狠少有人上来,即使佣人来上班,我也不叫他们上楼打扫。”刘伯的话音,在这空旷的客厅里,发出了回响。

  “刘伯,以后我可以帮您打扫,不必再请佣人了。”

  “岂敢,你到了美国。应抓紧时间充实自已才是,怎能浪费光阴。与老伯为伍。”

  “没事,离开学还早着哪,闲着也是闲着,即使就是开学了,我也可以天天为您打扫房间。”

  “你初到此。有些事情还不懂得,这里与学校距离太远,你又无驾驶执照,交通不便;浪费时间,我也正在为此事发愁。”

  “没关系,反正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助您,陪着您。”

  看得出来,铁花是在尽量地讨好刘老伯。这不仅仅是为杨易文来美的担保做铺垫,更主要的是,她看出了刘伯的寂寞心。

  刘伯喝了一日、咖啡,慢慢地说:“你的心情。我全理解,不过,恐怕也维持不了多日。此处如同北京郊外的十三陵,年轻人怎可钻进坟墓?”

  “不,刘伯,北京城里人太多,闹闹哄哄烦死了,我喜欢清静。”

  喝完了咖啡,刘伯就领她去了卧房。楼上除了这间大客厅外,另有四间卧房。她的这一间是在拐角处,刘伯那一间,正对着大客厅。

  她的卧房,倒不十分华丽,反而显得过于简单;一张床,一套桌掩,一盏立灯:,一台电视。当然,要比起居民楼那12平方米,还是宽敞多了。

  虽然眼下正是冬季,可室内温度如同夏天。她立即脱掉外套和毛衣。只剩下一套紧身的棉毛裤和棉毛衫,不一会儿。又是一身白毛汗,索性全部脱了下来。这一脱,可是历史性的,在铁花未来十几年的美国生涯中,就再也没穿过棉毛衫裤了。”

  她光着脚丫,走在浅色的地毯上,觉得惬意、松驰、自由、逍遥,像脱胎换骨似的,又像是获得了一次全身心的解放。

  她推开了室内浴室的门,全部粉色。粉色的地砖,粉色的墙壁,粉色浴缸,粉色马桶,马桶盖上还铺有粉色的绒垫,间量看上去比外屋还大。她想:“奇怪,美国人不讲究睡觉,却讲究洗澡。”

  洗澡。对7O年代末的北京人来说,算是一种奢侈和享受。

  她一见到那碧粉色的大澡盆。恨不得马上跳进去,舒舒服服地泡上一会儿。

  她拧开了水龙头,并把水温调到适中,嘴里一边哼着“军港的夜,静悄悄,”一边脱掉胸罩和短裤,站到了镜子前面。

  她冲着镜子里的她,微微一笑,双手捂着高耸的乳房,左右摆动两下曲线玲珑的身体。她爱自己,爱自己身上的每一个部分,欣赏自己身上的光洁无瑕。在北京时,没有这详的机会,唯 一可洗澡的场合便是众人在莲蓬头下快快冲完走人。今天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地面对自己的裸体,她舒心地笑了。

  她跳进了浴缸,闭上了双眼,听着那轻轻的水波声,眼前又出现了杨易文。她想起了那一天,想起了他拥吻着她,然后倒在床上。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往下摸,修长的腿露出了水面。她想他,她太需要他了,她张开了嘴,呼吸急促,头上浸出了晶莹美丽的香汗……

  她擦干了身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噢,时差,现在正是北京的中午。

  她一翻身爬起来,打开台灯,给北京写了第一封信,是给杨易文的,至于爸爸妈妈的倍,她准备过两天再写。

  信的内容很简单,除了写些对“林肯”大轿车的感觉,就是形容刘伯家、里的豪华和奇妙,当然在信的最后,连续叮嘱三遍,离婚!离婚!离婚!尽快!尽快!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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