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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月×日

  在苦恼的领域中,我像从南极匍匐到了北极,受过这极端的苦,再到另一极端的苦;谁说失恋的苦能如我所受的的万分之一?

  ◇◆◇

  ×月×日

  我心神迷乱,学校,课堂,毕业考……

  我要破窗飞去,化入冥冥太空之中。

  ◇◆◇

  ×月×日

  我不能不见她!现在我已经到了不顾一切的地步,只求能有机会见着她。

  但是,我的嫦娥飞天了!月亮隐去,星星也暗了。只留下我的残骸,浮沉在这无边黑暗的苦海里。

  ……

  (这儿字迹十分潦乱,日记中断相当时候。)

  ◇◆◇

  ×月×日

  ……

  元光的关怀并不能减轻我心中的苦楚,我如同一个垂死的人奄奄一息;如果我能死去!如果我能死去!

  ◇◆◇

  ×月×日

  朝朝,她在我的眼前;夜夜,她在我的梦里。

  我思念我生命中的红蔷薇,古今中外,诗歌文章中思念之情,不足为我罄述。

  华!华!华!我生命中唯一的华。

  ◇◆◇

  ×月×日

  ……

  我的泪已涸,心已灰,整夜作信,翌晨烧毁。如果我回到上海,如果我现在插翅飞回上海。

  ◇◆◇

  ×月×日

  母亲要我去马家度除夕,高烧的红烛,丰盛的筵席;对着喜气洋洋的我母,家主席上却不是我父。孪生的弟妹笑语咿呀,我弟?我妹?我饮尽杯中的酒,再尽,三尽,无穷尽……依稀我痛哭,母亲送我回陈家;卧榻上,她为我盖好棉被,依稀她的眼中闪着泪光。楼上人语嘈杂,男声、女声和着麻将声;我蒙被及首,黑暗中哀哀悲泣……我身已回上海,推开那竹篱门,净华立在那小池畔。我向她奔去,拥她入怀,她的脸如冷玉……我奔入黑暗的煤炭室,哭倒在煤炭堆上,有手抚摸着我的脸,肩,背,腿……就来的唇,吮吸着我的嘴唇。华!华!华!你终又回到我身边!天!天啊!我竟……我竟……我清醒过来,天啊!陈元珍!啊!这一切……是幻?是真?我推开她的身子,捧着如焚的脑袋,无处躲藏赤裸的身;女妖吃吃地笑,说我玷污了她的清白,我疯狂般地吆喝着,楼上的人们千军万马般地下来了……

  命运之神对我作狞笑,问我是否满意这一个“解答”,现在,终身幸福因此泯灭了,千次万次我盼望这一场梦,我一生所得的只是这一场梦,而这一场梦,结束了我的一生!

  ***

  我闭上眼睛合上这本日记簿,留下多年来不复再流的眼泪,等到我有足够的力量恢复了自己,撕开陈元光给我的一封信。信中他重申水越对我的挚情,并以陈元珍的事痛责他自己。陈元珍的父亲更逼迫水越和陈元珍结婚,但是没有成功。水越立意还清其父生前的债务,进了一所工厂工作,直到半年前被迫离开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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