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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弟:看你的气质也就知道大妈的气质有多好,不是吗?而且,话是安羽衣说的,她不胡说,也不随便褒贬别人。

  兄:安羽衣?我母亲去世时候她不过三、四岁,她记得什么呢?

  弟:她是未出娘胎便记得凡是你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你不知道吗。

  兄:……

  弟:我知道大妈和爸是同学。

  兄:他们是大学里的同学,我们祖父和我的外祖父又是朋友;所以他们的结合自然而且顺利。只是我母亲身体不好,年轻轻的不到三十岁,便就故去了。

  弟:哥,大妈去世时你还小,说安伯母非常照顾你,她还常常把你带回家去;爸和我妈结婚后你才算又有个有母亲的家。对不对?

  兄:唔……对……对的。

  弟:哥,你可听到一些话,说……安伯母和我们爸爸之间有段情?

  兄:你……你这是打那儿听来的!?

  弟:不是你告诉我的就是呀。

  兄:智雨,这类话是不宜乱说的!

  弟:爸年轻时便风流绝顶,五十岁左右,别的男人也还是和他没得比。现在中风坐在轮椅上,行动不方便,所以很多事情硬是没法度;但是一颗心还在女人身边绕来绕去的,我可以打赌。

  兄:智雨你说话必须……

  弟:必须怎么样?必须三思而后说?要知道男人属阳,举凡与阳有关的,人人都希望自己无所不称雄。其中那一项应该最称雄?我不必说你当然也知道。

  兄:我那有你如此通灵,我看你……

  弟:你看我越说越不象话,是吗老哥?可知道,你的想法不但已经和全世界一般年轻的男人不一样,甚至还比不上现代年轻的女孩子,年长甚至年老的女人你也和她们没得比啊!

  兄:你对这类事儿这么有研究?

  弟:说年轻女人,你可知道那个差些儿被安老伯强派给你为妻的安羽红有多开放?她有回说了几句话真令人叫绝。她说:现在外面乱哄哄的说着性骚扰,好像女人是块软豆腐,会被男人一匙一匙的舀着吃掉;事实上女人想和男人争真平等,要从这方面争起。男人骚扰女人,女人难道不能给骚扰回去?我喜欢的男人骚扰我,好呀,我们一起玩玩又何妨。老实说,我喜欢的男人如果不骚扰我,我还心里怪怪的以为自己不具吸引力哩;男人我不喜欢的就给他一个巴掌掴过去,如果有天我看到我喜欢的男人,也可以给他一些骚扰呀;遇上他不喜欢我的,若他有胆量掴我一巴掌我也认了。食色性也,毕竟,男人要女人,女人要男人,是彼此彼此的事呀。

  兄:这真是安羽红的话吗?

  弟:我知道你不喜欢她那种女人,对不对?或者,你的问题在你没有爸那般“阳刚”?

  兄:有关爸和安伯母之间的事,你现在最好别说了。

  弟:我知道,你是早就知道的,你就是不说。唔?其实,当时大妈身体不好,一个月起码三分之二的时间人在医院里……

  兄:这些话你又听谁说的?你不是说对我妈很陌生,想多知道有关她的事,看来你知道的比我多呀。

  弟:年轻时候的安伯母好漂亮,歌喉又好;这些安羽衣都得了她的遗传。据说安伯母一曲〈往日情怀〉,会教男人听了骨头都软酥酥的,爸也爱唱歌,和安老伯既是好朋友又是合伙人;所以,工作时一块儿工作,玩乐时一块儿玩乐;他们三人行,安伯母总是参与的。这情况下,爸和安伯母相恋相好,很顺理成章吧。

  兄:的确,人是感情的动物。古时候男女授受不亲,现在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机会多;如果一对男女彼此欣赏,又是经常的接触,要他们不生情,的确不容易。

  弟:你这“古早人”到底说些配合新时潮的话了。

  兄:安伯母为这件事十分痛苦,你可知道吗?

  弟:是呀,他们偷吃东西不会擦嘴巴,结果安老伯和大妈都知道了。

  兄:我母亲身体不好,深觉对爸不起。

  弟:所以她并不怪我们老爸?

  兄:安则业老伯知道后心里十分难过,但是……

  弟:喂,老哥,我想到一件事,那时候是不是我们老爸吩咐医院方面替他动个手脚,把安老伯给宰啦?

  兄: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你怎么会有这等想法呢?

  弟:至少,说爸杀害安老伯,可比你有理由、有动机得多。

  兄:智雨,你的话离“正确点”可真太远了,你忘记爸爸的品德和性格以外,也忘记爸和安老伯之间如何情感深厚、肝胆相照?

  弟:情字当头,肝呀胆的早就不管用啦。不是吗?但是,哥,话说回来,我当然不相信爸做了那回事;他是我们的父亲,如果他真是个杀人犯,我们这辈子还想做人吗?

  兄:得了,如果爸真做了那回事,可不能因为我们是他的儿子以后难做人而不承认或者不相信。事实是爸爸根本不会做出……

  弟:那么也可能是安伯母,人家说最毒妇人心,她既和咱们爸有一手,不妨进一步再出一手,把安老伯……

  兄:智雨,以你这般盲目瞎断,我真担心你能怎么帮我找出一条正确的道路来呀。

  弟:好吧,你不必担心,我记得睁大眼睛就是,你……你说安羽衣他们知道安伯母和爸之间的事吗?

  兄:我不清楚安羽红和安若山两人是否知道,安羽衣知道一些,安伯母自己对她说的。

  弟:安伯母自己对安羽衣说了!?她可对她怎么说?

  兄:我不知道,我没问安羽衣,她当然也不会告诉我。

  弟:如果不是爸中风,相信他和安伯母之间的故事还会继续写下去,当然,只是暗里的,虽然他们……

  兄:他们怎么样?

  弟:虽然他们的情感剪不断,理还乱,抽刀断水水更流,可也不能不顾念现实的情况,不是吗?

  兄:你的意思爸和阿姨结婚后仍旧暗里和安伯母往来?

  弟:这……这一点我想起来,真替我妈觉得委屈,她和爸结婚后挑负起千万斤重的担子,而我们爸……

  兄:爸是爱阿姨的,你应该心里很清楚。

  弟:是呀,他爱她。他爱她那份强劲的气魄,以及企管方面的才能;却全不顾念她为他辛苦经营了这些年,把一切从颓败中转为欣欣向荣。这常使我想到我妈像一头终日在田里辛勤地耕耘的水牛,我们爸则像一只花蝴蠂,日夜翩翩飞舞在花丛间。

  兄:智雨,这……这是我向来没想到的……

  弟:你当然想不到。爸不会这样告诉你,他也不这么相信的。我妈呢,她甚至对我也不多说,何况对别人,我是这些年来一天比一天清楚了,想说话,但是我妈不许我开口。今天第一次说给你听,实在是压不下为我母亲抱不平的心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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