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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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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说,太子夫人才算完全明白,怪不得他要大发雷霆,然而却是迁怒,“如果是公主要关符,东宫舍人岂敢不给?你也得想一想人家的难处!”太子夫人又宛转劝道:“即使他罪有应得,你也还要顾到妹妹的脸面!” 这句话不说还好,说了反而勾起太子丹的怒气,嘿嘿冷笑着说:“你还替她顾脸面?她自己又何尝想过,该顾到公主的脸面!” 太子夫人不敢再说。心里却又为夷姞担心了,不知外间有关她的流言,他听到了多少?若是怀孕之说属实,更不晓得他会怎样地暴跳如雷?万一把丑事掀了开来,一向争强好胜的夷姞,羞愧难当,任何不测之祸,皆可发生;而荆轲呢,可能会因爱成仇,使入秦之计,归于泡影。这下子,真会搞得天翻地覆,满盘皆输了! 越想越怕,太子夫人不由得身体发抖。太子丹看在眼里,疑云大起,“怎么回事?”他用极严厉的声音问:“你一定有极重要的事瞒着我!” “没有!”太子夫人断然决然地回答。 “那你为什么害怕?你自己去看你的脸色!” “是的,我害怕!”太子夫人鼓起勇气说,“我是替你害怕。” “替我?”太子丹想了一下,大声吩咐:“都退出去!” 夫妇摒人密语,气氛又自不同,太子夫人觉得就是说错了话也不要紧,倒反能从容进言了,“我怕你不能忍耐!”她垂涕而道:“伤了兄妹的感情,也伤了朋友的和气,那怕你待荆先生有千般好处,只这件事处理失当,把过去的好处,便都折了!” 这最后一句话,击中了太子丹的要害,怔怔地望着妻子,好久说不出话来。 一看说动了他的心,太子夫人的胆便大了,趁这机会,可以作个试探和埋伏。便又说道,“外面有许多关于妹妹的流言……” “喔!”太子丹像突然惊醒了似地,打断她的话问道:“什么流言?” “你莫心急!”太子夫人很沉着地回答,“我已经叫夏姒去打听了。其实虚实,尚不可知;我是不信有那回事的。但如万一证实,你必得忍耐,闹出乱子来,难以收场。” “说了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子丹焦躁地跳脚,“吞吞吐吐,真把人急坏!” “你看,你这样子,我就怕跟你说话。” 太子丹长长地喘了口气,坐下来点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不闹。你慢慢说吧。” “说妹妹,”太子夫人异常吃力地挤出了三个字:“有孕了。” “啊!”太子丹浑身一抖,脸色灰败如死;把眼闭了起来,不住喘气。 太子夫人原以为他或会咆哮如雷,想不到竟是这样子,由于猜不透他心里是如何想法,反倒更惴惴不安了。 突然间,外面娇声传呼:“公主到!” 太子夫妇都紧张了。侧耳静听,隐隐有衣裙綷地的声音,彷佛步履极其急促。太子夫人心里着急,这是他们兄妹相晤最不适当的一个时机,一见面非发生严重冲突不可,于是紧大声向外吩咐:“请公主到我院里去坐!” “不必!”太子丹紧接着说,“既然敢来,当然问心无愧,我倒要听听她如何说法。哼!” 太子丹是负气的话,太子夫人却被提醒了,夷姞这时候来,自然跟夏姒的去有连带关系,“既然敢来,当然问心无愧”这句话,说得真是一点不错! 于是太子夫人笑逐颜开地迎了出去。夷姞已走进院门,她身后跟着季子和夏姒,夏姒远远地摇一摇手,得到这一暗示的太子夫人,越发宽心了。 “嫂嫂!”夷姞站住脚问道:“哥哥呢?” “在里面。”太子夫人一面回答,一面注意她的脸色——她脸上正气凛然,但也含着怒意。这叫人有些不能放心,可也无可如何了。 进了门,夷姞行了礼。然后是季子叩见太子。 “你跟夏姒都到院子外面去等着,不招呼你们,不许进来。” “用不着如此!”夷姞接口,“我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一听这话,太子丹的眉眼唇角,立刻便都舒展了,“也罢!”他说,“你们还都在廊上伺候着!” “是!”季子和夏姒双双答应,并且都向太子夫人看了一眼,然后退了出去,把门关上。 太子夫人领会了她们的眼色,知道夷姞正在气头上,要当心言语差池,惹翻了她的脾气。因此,赶紧抢在她丈夫前面开口。 “妹妹!”她安慰地说:“你莫为那些流言气恼,我跟你哥哥都知道你没有什么!” “流言虽然可气,不如自己亲人可气。” 这话不妙!太子夫人强笑着说:“妹妹,你在生我的气么?我叫夏姒到你那里去,也不过是让她问问季子,是怎么回事?没有别的意思,你别生气。” “我气的不是你。” 这明明是说到哥哥身上来了。太子丹一向钟爱幼妹,而且看她那理直气壮的神情,心知受了好大的冤屈;所以此时不但怒气全消,还有浓重的歉仄,于是抓住话柄,笑嘻嘻地接口说道:“然则气的是我。怎么气坏了你?说给我听,我给你消气。” 听了他这几句话,夷姞无法发作了,但也不能就这样容易消气,便故意转脸埋怨太子夫人,“嫂嫂,你也太好说话了,就让哥哥随便欺侮令亲么?” “好了,好了!妹妹,”太子丹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法,结束了这场纠纷:“我马上叫人把他放出来!”这所谓“他”,自然是指东宫舍人。夷姞总算心里舒服了,定定神,平心静气地说道:“哥哥、嫂嫂,我还有句话要问:你们可信得过我的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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