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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我——”

  “笨蛋。吃饭时还有什么事好想?”她把碗筷递给我:“先盛饭吧。”

  我把饭盛满,叶梅桂看我盛好了饭,便笑着说:“我们一起吃吧。”

  于是学姐又走了。

  每当下学期快结束时,社团便会为即将毕业的学长姐们,举办一个告别舞会。

  我们戏称这个舞会的名字,叫“The Last Dance”。

  这个舞会没什么太大的特别,只是快毕业的社员通常都会到。

  因为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在广场上跳舞的机会。

  还有,每个即将离开广场的人,都有权利指定一支舞。

  我只是大三,并不是“The Last Dance”中的主角。

  但学姐已经大四,她是主角。

  是啊,学姐快毕业了。

  而我还有一年才毕业。

  每当想到这里,我总会下意识地看一下广场。

  我不知道学姐不在后的广场,是否还能再围成一个圆?

  “The Last Dance”举办的时间,就在今晚。

  距离第一次跟学姐跳夜玫瑰的夜晚,已经一年三个多月。

  在等待夜玫瑰出现的夜晚里,总觉得时间很漫长。

  可是终于来到“The Last Dance”时,我却会觉得那段等待的时间,不够漫长,时间过得好快。

  学姐今晚穿的衣服,跟她在广场上教夜玫瑰时的穿著,是一样的,身上同样有难得的红。

  学姐的人缘很好,广场上的人都会抢着邀学姐跳舞。

  即使是不邀请舞伴的舞,也有人争着紧挨在她身边。

  我一直远远望着学姐,没有机会挤进她身边。

  我的视线穿过人群的空隙,静静地看着夜玫瑰。

  偶尔学姐的目光与我相对,她会笑一笑、点点头。

  有时会拍拍手,示意我刚刚的舞跳得不错。

  舞一支支地过去,学姐的身边始终围着一圈人。

  我最靠近学姐的舞,是以色列的水舞,学姐在我对面。

  如果把我跟学姐连成直线,这条直线刚好是圆的直径。

  原本这种距离在圆圈中是最远,但向着圆心沙蒂希跳时,我们反而最接近。

  沙蒂希跳时,圆圈内所有人的口中会喊着:“喔嘿!”,“嘿”字一出,左足前举,右足单跳。

  以往学姐总是要我要大声一点。

  不过今晚我第一次做沙蒂希跳时,却无法嘿出声音。

  但学姐第一次做沙蒂希跳时,很努力将举起的左脚往我靠近。

  由于用力过猛,身体失去重心而摔倒,幸好两旁的人拉起她。

  学姐只是笑一笑,没有疼痛的表情。

  快要做第二次沙蒂希跳前,学姐眼神直盯着我,并朝我点点头。

  我也朝学姐点点头。

  于是我和学姐几乎拖着两旁的人往圆心飞奔,同时将左脚伸长、用力延伸,试着接触彼此。

  但还差了一公尺左右。

  而我口中,终于嘿出了声音。

  我们一次次尝试,左脚与左脚间的距离,愈来愈短。

  在最后一次,我们举起的左脚,终于互相接触。

  而我在嘿出声音的同时,也嘿出了眼泪。

  是的,学姐。广场是我们共同的记忆。

  无论是你第一次拉我走入圆圈的田纳西华尔兹,还是现在的水舞,今晚的每一支舞,都曾经属于我们。

  我们的脚下,踩过美国、踏过日本,并跨过以色列、波兰、土耳其、马来西亚、匈牙利、希腊世界就在我们的脚下啊!

  水舞快结束了,音乐依然重复着“MayimMayim”的歌声。

  圆圈不断顺时针转动,就像我们不断绕着世界走一样。

  学姐,是你将我带进这个世界中,我永远会记得。

  水舞结束后,所有的人还围成一个圆。

  我跟学姐都席地而坐,略事休息。眼神相对时,交换一个微笑。

  广场上突然传来:“接下来是今晚的最后一支舞了。”

  在众人的叹气声中,学姐迅速起身,朝她左手边方向奔跑。

  “最后一支舞,是由意卿学姐所指定的”

  我突然惊觉,也迅速起身,往我右手边快跑。

  学姐往左边,绕圆圈顺时针跑动;我则往右边,绕圆圈逆时针跑动。

  我们两个总共绕了半个圆,相遇在最后一句话:“夜玫瑰。”

  我又回到刚来台北上班时的生活习惯,八点20起床,八点半出门。

  叶梅桂便又开始比我早五分钟出门。

  以前我们维持这种出门上班的模式时,她出门前并没有多余的话。

  如今她会多出一句:“我先出门了,晚上见。”

  我则会回答:“嗯,小心点。”

  她还会在客厅的茶几上,留下一颗维他命丸,与一杯半满的水。

  我会喝完水、吞下药丸,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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