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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


  “哇——”我突然惊醒,往捷运站入口处冲去,一面跑一面回头说:“晚上见了。”

  等我匆匆忙忙跑进办公室,已经是九点零二分了。

  换言之,我迟到了两分钟。

  当我趴在办公桌上喘气时,老板向我走过来。

  我的老板跟我部门的主管,除了年纪差不多外,其它则南辕北辙。

  主管的穿著非常轻便,头发虽在,却已呈斑白。

  而老板总是西装领带,头发抹得油油亮亮、闪闪动人。

  “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老板的脸虽然带着微笑,不过却让我联想到在春帆楼签订马关条约时,日本的伊藤博文笑着请李鸿章坐下时的嘴脸。

  我很纳闷,台北人说话怎么老喜欢拐弯抹角?阿莎力一点不是很好?

  就像我骑机车在台北街头被警察拦下来时一样,他们一开头总会说:“先生,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先生,你知道你刚刚做错了什么吗?”

  “先生,你知道我为什么半夜两点躲在暗处把骑车的你拦下来吗?”

  然后拿起罚单,写了一堆,写完后拿给你,最后才说:“谜底就是——你刚刚从人行道上骑下来。想不到吧。”

  我想不到的规则很多,所以我到台北后,交通罚款已缴了好几千块。

  “咳咳”老板见我不出声,用力咳了两声,把我拉回现实。

  “应该是迟到两分钟吧。”

  “迟到两分钟有什么了不起?你心里一定这么想,对吗?”

  我有点惊讶,怎么连老板也在玩这种游戏?

  “如果在防洪预警时,多了两分钟,你知道可以挽救多少人命的伤亡和财物的损失吗?”

  我看了看老板,没有说话。因为这句话是对的。

  “我真是惭愧啊,被扣薪水也心甘情愿。你心里一定这么想,对吗?”

  这句话只对了一半。

  我确实是惭愧,不过我可不希望被扣薪水。

  大概是睡眠不足还有早餐又没吃的关系,所以上班时老觉得昏昏欲睡。

  还好今天并没有比较重要的事,勉强可以边工作边打瞌睡。

  不过我常会听到身后传来主管的咳嗽声,然后就会惊醒。

  如果今天让我设计跨海大桥的话,很可能会变成海底隧道。

  总之,我一整天都是浑浑噩噩的。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坐捷运回家时,还差点睡过头、错过停靠站。

  叶梅桂说得好,时间就像火车一样快速驶离,但我却像在车厢内熟睡的乘客般毫无知觉。

  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住处,准备搭电梯上楼时,电梯门口竟又贴上:“我达达的引擎正痛苦的哀嚎。我不是偷懒,只是故障。”

  这次我终于看清楚了,右下角确实写着:吴驰仁敬启。

  这个死小孩,竟然改写郑愁予的《错误》:“我达达的马蹄是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我心里暗骂了一声,立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枝笔,也在那张纸上写:“你吃饱了太闲就赶快去睡觉。你不仅欠揍,而且无聊!”

  我写完后,进了电梯,果然没故障。

  开门进了七C ,阳台上的灯一如往常,依旧亮着。

  我总是藉助这种光亮,脱下鞋子,摆进鞋柜。

  然后换上室内脱鞋,走进客厅,再将阳台上的灯关掉。

  唯一不同的是,叶梅桂并未坐在客厅的沙发,而是在厨房。

  “你回来了。”叶梅桂在厨房说。

  “嗯。”

  “吃过饭没?”

  我有点惊讶,因为她已经很久不做这种寒暄了。

  “还没。我也忘了顺便买饭回来。”

  “那你再等一下下,我煮好后,一起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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