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夫:城南诗篇


 

    “已经看不到季鸟了,现在的季鸟一天比一天少。”齐选再次从楼上下来坐到牌桌边时,李若听见他嘟囔了一句。李若奇怪齐选摸牌时怎么会想到季鸟,就朝窗外那株夹竹桃看了看。

    接下来很平凡的事发生了。

    朱丝推门进来时充满了戏剧效果,牌桌边的人都没见过朱丝这种打扮。朱丝穿了一身只有乡下人结婚时才会穿的红棉袄红棉裤,样子像一块吸饱了水的臃肿的红海绵。朱丝的头上围了一块绿头巾。朱丝的出现使牌桌边的男人都无法忽视朱丝的美丽。

    “我要回家去。”朱丝说。

    李若看见齐选笑了笑。

    “我要回家去。”朱丝又说。

    “好了,好了,”齐选从牌桌边一跃跳起来把朱丝往外推,“上楼去吧,上楼去吧,上楼练习去吧!我们在打牌!”

    “我要回家!”朱丝的声音。

    “你的家在哪里?”齐选的声音。

    后来所有的声音就都消失了,声音是渐渐消失在楼梯上的。

    齐选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四个朱红色的桔子。他把桔子一人一个分给牌桌边的人后笑了笑。

    “朱丝在体验角色。”齐选说。

    “一个导演编了一个剧本想请朱丝去演女主角,她怎么行?她演农村妇女不怎么像。”齐选说。

    “谁呢?”李若问导演的名字。

    “剧本是根据一本小说改编的,小说叫《乱世蝴蝶》。”齐选又说,“导演看准了朱丝的气质,请她演其中一个女人。”

    “《乱世蝴蝶》作者是谁?”李若打了一张牌,“谁?”李若又问。

    “于不默。”齐选说,“对了,那作者叫于不默,你不知道?这是个下流作家,总在小说里描写性。”

    “想起来了。”李若说,李若似乎真地想起来了。

    “这个季节见不到季鸟,季鸟越来越少了。”齐选隔了好一会儿又说。李若就又抬头看看窗外,看那株木叶尽脱的夹竹桃。

    “北方人把‘知了’叫季鸟。”齐选又说。

    李若愣了一下,用麻将牌贴在耳边,看看齐选:“你说的是蝉?”

    “对,蝉。”齐选说。

    “那应该叫‘知了’,怎么叫‘季鸟’?”李若说。

    “应该叫季鸟!季节的季!鸟的鸟!季鸟!”齐选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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