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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停了一下,又说,“这都是因着听了你霞姑奶奶的话,若是早知边义夫会这么不识相,老子们那日就洗城了!”

  霞姑气道,“二哥,你别开口一个洗城,闭口一个洗城,你不洗城是本分,不是功劳!”

  又说,“你也别恨我边哥,他咋着说也还是咱自己人,咱得给他帮个场面!”

  李二爷冷冷道,“姓边的往日是自己人,今日却不是了!我看,这小子只怕已和毕洪恩、钱中玉穿了连裆裤!霞姑奶奶,不瞒你说,这样下去。我可不愿在新洪打万年桩!”

  霞姑心中一惊,“你还想回铜山?”

  李二爷阴沉着脸点点头,“弟兄们过不惯这闷日子,已吵吵着要回哩,我碍着你霞姑奶奶的面子还没发话。”

  霞姑厉声道,“二哥,这一步断不可走!我明人不做暗事,先把话说在这里:你若敢走这一步,我就带兵剿你!”

  李二爷问,“当年一起落草,今日却来剿我,你就下得了手?”

  霞姑说,“当年落草是替天行道,今日剿你也是替天行道,我咋就下不了手?”

  李二爷笑了,“好吧,你容我再想想,你霞姑奶奶义气,把话说在当面,我李双印也义气,也把话说在当面:我啥时真要走,也给你事先放个口风,断不会偷偷就走了的。”

  李二爷最终却没走成。和霞姑谈过话的第三个星期,李二爷和钱中玉在汉府街的“闺香阁”

  碰上了,闹出了麻烦,当夜在汉府街动枪打了起来,惊动了全城。那日,李二爷心情原是不错的,带着手下七八个弟兄在“闺香阁”

  吃花酒,叫了最走红又最野性的“小玉兰”,手下的弟兄也各自叫了自己喜欢的姐妹在怀里搂着,正可谓其乐融融。钱中玉事先不知李二爷在“闺香阁”

  吃花酒,按着往先巡防营时的老例,带着两个护兵来收“保护捐”。钱中玉倒也没想找麻烦,见李二爷带着一帮弟兄在顶楼花台上吃酒,愣了一下,和李二爷笑模笑样地打过摒呼便走了。走时,还挺友好地和李二爷开了句玩笑,要李二牟小心着小玉兰,说是小玉兰最会栽花,别被栽在身上吸干了身子。因李二爷在场,钱中玉也没当场去收小玉兰和那帮娃妹们的捐。小玉兰待钱中玉一离去,便趴在李二爷怀里撒携叫苦,骂骂咧咧把那“保护捐”的事说了出来,道是这先前的锚管带,如今的钱团长连人家卖×的钱都抢。李二爷英雄义气要与姐妹们作主,带着众弟兄找了钱中玉。找到后,快枪一拔,把钱中玉已收上来的钱缴了,当场分给了姐妹们,还要钱中玉把往日吞下了的钱都还过来。钱中玉只带了两个弟兄来,不是李二爷的对手,便老实,团长的架子不敢端出来,一口一个二爷叫着,唯唯喏喏退去了。

  钱中玉走后,得了便宜的姐妹们极是快乐,都把李二爷看作了不得的大英雄。那像猫一般娇小野性的小玉兰,当着众多姐妹弟兄的面,纵身往李二爷怀里一跳,要李二爷抱她回房。回到房里,又往李二爷脖子上骑,还把雪白小奶子掏出来主动送与李二爷吃。李二爷没说要操,小玉兰却趴在李二爷身上,把自己半裸的身子上下起落着,做出一副挨操的样子,这就让李二爷动了性情。小玉兰果然是栽花的好手,上了李二爷的身,就再不下来了。李二爷被小玉兰骑在身下,幸福无比,便剧烈主动地操了起来,直操得小玉兰娇喘一片,吟叫连声,说是受不了了,不是她把李二爷吸干,倒是要被李二爷操烂了。李二爷问,“真让爷操烂了咋办?你日后还卖啥?”

  小玉兰豪迈地说,“卖腚!”

  李二爷说,“就把小白腚也一起卖给爷吧!”

  小玉兰为了替姐妹作主的李二爷,便连小白腚也献了出来。待得要走了,小玉兰却不收李二爷的钱,一改做那事时的野性,红着眼圈说,“只要二爷常来走走就比啥都好,爷常来走走,姐妹们就少受不少气呢。”

  这让李二爷感动,李二爷带着弟兄们出了“闺香阁”

  就收了返回山里的念头,进城以来头一次有了了不起的责任感。李二爷想,就是为了小玉兰这帮姐妹少受钱团长的气,也得留在城里,更何况还有这么一个对他口味、让他舍不开的小玉兰呢!这夜,李二爷如此这般地想着,就走到了汉府街和白员外胡同交叉口上。枪声突然问响了,白员外胡同里射出一片子弹,当场把李二爷身边的弟兄放倒三个。李二爷一看不妙,带着其余弟兄往汉府街上一家杂货店门旁一躲,拔出快枪还击。打到胡同里没了声响,冲过去搜,没搜到一个人影,只见地上有一片弹壳。虽说没抓到确证,李二爷仍认定是钱中玉干的,连夜带着一营三百多号弟兄把钱中玉家院围了,声言钱中玉不交出凶犯,就和钱中玉没完。

  钱中玉不承认白员外胡同口的暗枪与他有关,也调了几百号人,占了四面街的房顶。一场火并眼见着就要爆发。这紧要关口,边义夫和毕洪恩拖着霞姑赶来了,要求对峙双方弟兄都各自回营。钱中玉很听话,让四面街顶的弟兄撤了。李二爷却不愿撤,仍是闹个不休,骑着马,挥着枪,在黎明的大街上吼,扬言要洗了这鸟城。直到霞姑把桃花山里的那帮铁杆弟兄调来,真要缴李二爷的枪了,李二爷才懈了气,带着底下的弟兄回去了。

  这一幕让边义夫心惊肉跳。望着李二爷和他手下弟兄远去的身影,边义夫想,这种状况必得结束了,再不结束,只怕自己这督府兼少将旅长迟早也得吃上一回两回包围的。

  最终的解决办法是钱中玉和毕洪恩背着霞姑和李二爷悄悄拿出的,边义夫认为很公平:省军第三旅两团人马,除各自暂留一营驻城内各处城门以外,其余各营均出城整肃。钱中玉的第十团驻城南炮台山上的绿营老寨;霞姑的第九团驻山下的炮台镇。不服从者,一律作叛逆论。边义夫找了霞姑,把这方案告诉了霞姑,怕霞姑多心,没说是钱中玉和毕洪恩的主张,只说是自己的主张。还叹着气说,省上大都督黄胡子已对新洪城中的混乱颇有烦言,放出了风声:若是新洪方面再不整肃,便派驻省城的省军第一旅开过来;另外听说城中商会也要:沟通周围几县的红枪会造反了。霞姑也觉得该整肃了,便对边义夫说,“是哩!独立后的新官军确该有个新官军的样子。原各路民军要有样子,原巡防营的旧官军也得有样子。”

  又提到李二爷和钱中玉火并的起因,大骂钱中玉实是混账,光复了,还敢这么收黑钱。边义夫却听说这收黑钱是李二爷放出的风,李二爷想借此由头大闹一番,趁机洗城。对两边的说法,边义夫不敢不信,又都不敢全信,便和起了稀泥,既不说钱中玉混账,也不说李二爷混账,只说大家日后要长久地在一起共事,总是冤家宜解不宜结的。

  几天后,两团大部军队出城了。出城那日,百姓都跑出来看,有的店铺门口还“哔哔叭叭”燃放炮竹庆贺,自然,谁都不敢说是驱瘟神,炸邪气,只说是欢送。队伍在城外各自安顿下来后,副督府毕洪恩又说了,九团和十团老这么顶着抗着总不是事,日后没准还要造出大乱子。毕洪恩自告奋勇地出面作东,要把霞姑、李二爷、钱中玉并两团各营的营长们都请到自己府上吃一次和解酒。边义夫同意了,还说,这督府和旅长都是他做的,因着没做好,才给大家添了烦,给城里添了乱,故尔,吃这和解酒的钱不能让毕洪恩掏,得自己掏。毕洪恩听过只是笑了笑,也没多说啥。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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