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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直到这时,玉钏才觉得自己是对不起白少爷的。因着怕被白少爷看到身上的伤,从没在白少爷面前脱过衣服,连奶子都没让白少爷碰过。白少爷也呆,只亲过她的嘴,再不对她动手动脚。一来到她房里,白少爷仍只是谈,话题颇多变化,从军阀、共和,到洋学堂里的生活、还有省上风情、家长里短无所不包。知道玉钏识字不多,白少爷又兴冲冲地拿来《三字经》、《百家姓》和国语课本,教玉钏识字学习。

  玉钏心里有愧,总想报答白少爷,却又不好和白少爷直说。有一次,白少爷又来,又谈到半夜。玉钏说是要小解,偏又故意借口害怕,不愿出门。白少爷窘迫了一下,拿出一个洗脚盆,让玉钏往盆里尿。玉钏便当着白少爷的面,把裙子撩起,脱了裤衩,以为会引得白少爷扑上来,把她抱住。没想到,白少爷偏转过了身子……

  玉钏大惑不解,弄不懂白少爷要做什么。玉钏把这事和刘小凤说了。

  刘小凤拱手向她道喜。

  玉钏问刘小凤:“这喜在哪里?”

  刘小凤笑道:“喜你造化好,终是有了可心疼你的人。”

  玉钏疑疑惑惑说:“可……可白少爷从没说过赎我出去。”

  刘小凤正经道:“说嘴的男人最是不足信的,倒是这不说嘴的白少爷才是你可以长久相依的人——周团副不走只怕也靠不住,白少爷倒是靠得住的,我看得出。”

  玉钏这才收起了自身的轻薄,把当初对周团副的一片痴心全挪到了白少爷身上……

  又过了十余日的样子,省城的仗不打了,白少爷要去省上续学,最后来了一次,玉钏真心实意投到白少爷怀里哭了,把自己的身世遭遇全说给白少爷听了,且头一次不顾羞怯,主动解了衣裙,把白少爷拉到了自己怀里。

  白少爷大为动容,抖颤着手抚着她曾被打伤的背和臀,她乳下被剪刀戳出的伤口,她曾像狗一样被套上了项圈的脖子,默默地流泪,伤心不已,嘴上还喃喃着:“残忍,残忍,太……太残忍了。他们……他们怎么就忍心这么作践一个花儿似的姑娘哩……”

  玉钏也哭了,吊着白少爷的脖子说:“白少爷,你……你是我今生见到的唯一的好人……”

  白少爷紧紧搂着玉钏,泪水和着口水,亲玉钏的脸,玉钏的脖子,玉钏的乳房,亲着,亲着,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

  然而,白少爷最终仍没和玉钏做那事。

  玉钏依在白少爷怀里,悬着心问白少爷:“你……你莫不是嫌我吧?”

  白少爷满面泪水道:“不……不是,不是……”

  玉钏又问:“那……那你为啥不……不要我?”

  白少爷一把推开玉钏,甩着脸上的泪,疯叫道:“为……为我从省上回来娶你!光明正大地用轿子把你抬走!”

  玉钏颤声道:“白少爷,你……你莫骗我,我……我知道我的身份,我再不是没破身的时候了,人……人家都骂我是小婊子哩……”

  白少爷“扑通”一声跪到玉钏面前,双手抱住玉钏的腿,泪脸紧贴在腿上亲吻着,摩蹭着,哽咽说:“玉钏,在……在我眼里,你……你永远……永远都是当年的那个没破过身的小姑娘,美姑娘……”

  玉钏再也支持不住自己柔弱的身子和柔弱的心了,骤然间泪如雨下,软软地倒在了白少爷的怀里……

  那夜,玉钏偎依在白少爷怀里,轻抚着丝弦古琴,给白少爷弹《高山》《流水》,弹得丝丝入扣,如醉如痴,宛若入梦。

  白少爷也轻抚着玉钏的秀发,给玉钏讲伯牙摔琴谢知音的故事,又说得玉钏泪水涟涟。

  不知不觉已是拂晓,天光大亮,白少爷依依不舍地去了,临别时再三和玉钏说,要玉钏多自珍重,把学过的新字好好温习。

  玉钏一一应了,要白少爷放心,也要白少爷保重。

  §第五章

  白少爷一走就是半年,再回来时已是瑞雪飘飞的旧历除夕。

  这半年里,白少爷在省城根本无心读书,只把大好光阴和学问精力用来倾诉儿女情长,每月总有五六封快邮信函寄到凤鸣城来,常搅得玉钏心神不定。玉钏开初并不能把白少爷情意绵绵的信函都看下来,只好央求刘小凤读给她听。刘小凤给她读信,便也读了白少爷的心,把她和白少爷的秘密全知晓了,且老拿白少爷信中的话和她开玩笑。玉钏渐感不安,遂把《三字经》、《百家姓》和国语课本都好好学了一遭,才渐渐把刘小凤这拐杖甩了。其后竟也能给白少爷回复些短信,述道些关切思念的话语。

  为将来计,玉钏也多出了一份心眼,开始积攒钱财,但凡接客总要使出各样手段讨些私房,光从商会赵会长手里就弄了不下五百块。

  赵会长是当年最早看上玉钏的老客之一,本是想为玉钏破身的,只因为当时周团副的霸道,才退让了。周团副的队伍败走以后,赵会长便时不时地到玉钏这来,听玉钏弹琴唱歌,精神头好时,也在玉钏房里过夜。

  玉钏认为,赵会长这小老头倒不坏,说话和和气气,一天到晚笑眯眯的,最要紧的是:小老头很是有钱,独自开着两家货栈,外带一个通达三省的荣记票号,很多生意也在观春楼里谈。

  赵会长对玉钏算是不错,每回点了玉钏的牌,对玉钏总是很依从的。玉钏说要啥,老头儿总是连连答应,虽不一定全都兑现,大部分还是兑了现的。老头儿老了,便没了年轻后生的急躁心性,有时玉钏简慢一些,也并不怎么计较。若见到玉钏脸色不好,更是赔着小心。

  后来处得久了,玉钏才知道,这老头儿实在是挺怪的,喜欢女人骂他,打他,捉弄他,不把他当人待。头一次露出这怪癖,是在白少爷走后没多久。这怪癖真让玉钏吓了一跳。那夜,老头儿脱了她的衣服,却一反常态,不往她身上扑,反央求着要她往自己身上骑。过后,老头儿又拿出一条拴狗的绳,让她把自己的脖子拴住,牵着在房里溜,还给了她一根藤条,让她在自己屁股上狠狠抽。

  玉钏哪下得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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