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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两个男人交换了个眼色,随后把她带到一间无人的小房间里。那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昏欲睡的小灯,沙发在朦胧的光线之中变得很大、很长,蓝小月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他们轮流灌她酒。

  蓝小月不停地摇头,就像踏上某种节奏在跳一种摇摆舞。

  “行了行了,”小月说,“不能再喝了……醉了……”

  其中的一个男的说:“这才哪儿到哪儿呀?醉不了。有我们俩在呢,没事儿。”

  另一个也说:“没事儿,没事儿。”

  说着,就一手搂住蓝小月,一手拿起瓶子硬往小月嘴里灌酒。小月已经被灌得不行了,只觉得喉咙里热辣辣的,像有许多玻璃碴子聚集在那里,上不来也下不去,很难受。紧接着,有许多只手从四面八方向她伸过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要动,却又动弹不得。

  看得见焰火的房间

  张皓天跟着大鱼从迪厅回到房间,她一边脱衣服一边说:“热死我了!”又说:“我去洗澡,你来不来?”

  “嗯,不了,我不习惯两个人……”

  “腼腆什么,又没别人。”

  “不是……”

  张皓天坐在床沿上不想动,他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好像有一件什么事牵挂着他,仔细想却又想不起来。大鱼已经脱光衣服穿着她随行李带来的鹅黄色的透明拖鞋,“踢哒踢哒”走到浴室的玻璃房子里去了。

  张皓天觉得自己眼前突然空了一块,刚才五光十色的热闹充斥着他的头脑,使他既疲倦又兴奋,现在他忽然被搁置在一个真空似的透明房间里,没人打扰他,他可以好好想一想自己的事。

  他点上一根烟,浴室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对他来说显得特别遥远,他日常的生活空间也变得遥远起来:那个平时进进出出的小屋,那张舒服的软塌塌的大床,床头的那个把小月的细小耳环扔进去的纸篓……对了,他想起来了,他应该给小月打个电话,他这么藏来躲去的躲着人家,一定让人家伤心了吧?

  张皓天从包里拿出手机,按了“蓝小月”那一栏。

  小月突然醒了,隔着两间屋子听到她的小红双肩背包里的手机在响。她不顾一切地推开围着她的两个男人,往那个房间跑。那是酒吧里的一个空房间,小月跑到的时候电话已经断了,她一看来电显示,是张皓天。

  “喂喂,你在哪儿呢?”

  “和朋友在一起,在一个度假村里看焰火。”

  “很远吗?”

  “很远很远。”

  “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为什么要躲着我!”小月在电话里稀里哗啦地哭起来。

  “哎,小月,你别哭,别哭嘛!我最见不得女人掉眼泪,真的,我求你了。我没有躲着你……是临时决定的。”

  话说到这儿,张皓天的电话突然断了。

  大鱼湿漉漉地出现在张皓天面前,她的头发被罩在一个透明发罩里,由于她平时的发型是遮在脸两边的,像这样把头发全部弄起来,看起来就像另外一个女人。再加上她身上没有衣服,只浮着一层细密的、颗粒可见的水珠,她看上去真是怪呀,她是谁呢?

  这个“怪物”帮他脱了衣服,将他赤条条地拉进水雾,然后蹲下身子一口口地“咬”他。

  “噢不,”他说,“别这样,我不习惯……”

  他伸出手使劲推开那“怪物”,“怪物”戴着奇怪的玻璃帽子,仰脸望着他,目光冷得像水。“怪物”忽然开口说话了,她说:“你以后会习惯的,你得慢慢适应。”

  “那,你爱我吗?”

  “爱?”“怪物”忽然咧嘴一笑,“哎我说,你小子不会是外星人吧?”

  张皓天站在莲蓬头下,任热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他想起刚才在电话里一直在哭的蓝小月,胸口隐隐作痛。就在他一愣神的工夫,怪物再次扑上来“咬”他,他也“咬”怪物,两人撕扯在一处,看不出是厮打还是亲热。

  哗啦哗啦的流水声越来越大了,浴室里到处都是让人轻飘飘的水雾,他脑子里出现了许许多多无法连在一起的幻象:

  母亲和小黄叔叔在蚊帐里不停地动着;

  小黄叔叔在裁缝店的衣服堆里抱住桃红姐姐;

  诸葛小晴和汪丁丁在一起时,发出尖锐无比的尖叫;

  大鱼站在酒吧门口打电话,表情高傲。

  ……

  他想用力地干她,把那个“高傲的幻象”碾碎。他一边干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话,那些话似乎让大鱼很兴奋,她的身体像波浪那样涌动着,充满节奏感。等他们关上热水龙头回到房间的时候,正赶上窗外焰火的最后一束绿光消失在夜空里。紧接着是无边的寂静,什么都过去了,刚才在他们莋爱的时候,窗外的焰火也灿烂地绽放着,像一场空中的盛宴,如此盛大,却又如此短暂。

  ——咱们错过了焰火。

  ——你以后还会错过很多东西。

  他俩靠在窗边,就像电视剧里的经典对白,一句接一句地往外冒。两具美丽的身体被华丽的金米色窗帘映衬着,皮肤表面仿佛也被镀上了一层薄金,光滑且有质感。

  吉他破了

  蓝小月在张皓天电话突然断掉之后,一直在反复按着同一个键,她希望电话还能接通,还能再跟他说点什么。但电话始终不通,对方已经关机了。正在她气急败坏的时候,那两个刚才粘着她的男的又来了,还是一左一右地挨着她坐,两个人四只手上上下下地在她身上乱摸。

  这时小月的酒差不多已经醒了。她奋力地推开他们的手,大声嚷嚷对他们发脾气,但这一切都没有用,那两个男的酒劲儿上来了,像牛一样有劲儿。

  “你们要干吗!”小月直着嗓子冲他们喊。

  “你说干嘛?”其中一个男的说,“跟你还能干吗?”

  另一个男的说:“甭跟她废话!就丫还假装纯洁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两个男的说着就开始撕扯小月的衣服,胸罩带也被拉断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大力手里拿着吉他冲进来。

  大力跟两个男的打起来,他挥舞着手中的吉他,就像在舞一件得心应手的武器。吉他所到之处,玻璃破碎,酒瓶纷飞,有人在躲藏,有人在穷追不舍。器物破碎声、惊叫声、吉他打人的“砰砰”声响成一片,小月已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场面吓坏了,她发了一会儿愣,之后才想起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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