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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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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殷苦痛的抽泣声一直死死缠绕着萧烈。萧烈是通过殷的痛苦才知道父亲的死是多么悲惨的一件事。 而殷在放下打给萧烈的电话后,才猛然意识到她的态度是多么不好。她谴责烈,谴责以萧烈为代表的所有萧家无情无义的孩子。她本该这么说。作为继母她从来就没敢对萧家的孩子们发过火儿,很多年来,她几乎怕他们,在他们高傲的家庭面前自惭形秽,抬不起头来。但此刻她忍无可忍了。她知道要想发火儿她只能选择烈而不是其他的孩子。殷在放下电话之后才觉出她不该对烈不分青红皂白。烈尽管总是沉默寡言,但他到底是萧家孩子们中最通情达理最与她为善并且是对萍萍最好的一个人,有时候殷很怕偶尔会撞见萧烈射过来的沉默的目光。其实她最熟悉烈,她在烈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整整做了他一年的班主任。烈一直是个学习好心肠也好少言寡语的男孩子。烈和他们全班的五十名学生一道崇拜着殷。他们在告别母校的毕业典礼上,睁大诚挚和纯洁的眼睛说,殷我们大家喜欢你,你将陪伴我们一生。 在那样的时刻,殷幸福极了。她忘了建国巷的卑微,觉得这已是她为自己选择的教师职业所能达到的最高的也是最纯美的境界了。殷热泪盈眶。她亲切地拥抱着那些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少男少女们。然而有一天,连殷自己都没想到,她竟嫁到了朗园,嫁到了她曾经非常喜欢的叫萧烈的这个大男孩儿的家里。她在第一次来到朗园并同萧烈的目光相遇时,连她都感到非常地狼狈和尴尬。那时候,烈已经长得很高大,甚至比他的父亲还高大,脸颊上已布满细密而柔软的胡须。烈垂下了他的目光。他一定很难过,认为这是他不能接受的,这个女教师一直是心中最纯洁的偶像。烈周身充满力量,但是他却没有力量把殷赶出萧家去。 他从此沉默。从此低着头承受这一切。从此任凭这个年轻美丽的女教师俗气地承担着继母的角色。从此几乎不再同殷讲话。萧烈以及其他孩子们持之以恒的冷漠敌视态度,使殷终于慢慢得知她是犯下了怎样一个生命中致命的错误。她从此便欠下了这一家人的,而且,她无论怎样努力地无法补偿。从此生活的苦难开始了,从此殷始终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中,连萧东方也不能帮助她。殷的日子就显得特别长,她总是气喘吁吁,总是战战兢兢。她一天一天地捱着时光,经常在心里痛斥自己旧日的虚荣。但她却已不能走出朗园了。 直到此刻。 唯有此刻殷才在自己骤然的喘息中,预感到可能最终解脱的日子已经不远了。她竟为此而伤心。 黑色的头发、蓝眼睛。 覃捧着一束红色的玫瑰花站在国际航班的接机大厅里。她不认识小S·森,但是她相信她肯定能在人群中认出他。 覃坚信就是那个男人。因她在那个样子很帅的混血男人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她非常熟悉的东西。但她却不知道那熟悉来自何处。覃自信地走过去。丝质的衣裙悬垂着,她显得温文尔雅、气质高贵。她用一种最质朴的毫无造作也决无装饰的声音问那个男人,是小S·森先生吗? 覃女士? 是的,我专门来接您。 这玫瑰花很漂亮,覃女士也很漂亮。 谢谢。可是大陆一般很少这样恭维人。习惯不同吧,您是第一次到大陆来吧? 第一次来大陆也是第一次到这个城市,这是不是缘分,我们香港是很讲究缘分的。 我们走吧。饭店已经安排好了。是市里最好的饭店。那里很安静,希望你能感到愉快。 小S·森说我现在就很愉快。见到你后觉得很亲近,是一种直觉。 他们立刻像熟人似地相处。谈些很客气的话题。最后,覃把小S·森送进她预订好的瑟堡的套间。覃说,你休息吧,关于合作的意向我们明天再谈。 “四季”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是吗?这名字是我起的,是不是有点太浪漫了? 覃女士,我已经决定独立投资这间服装设计公司,就是说,“四季”将属于森氏集团了。我相信你是这个公司最出色的女管理。我们的合作是公司发展的基础。我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你说呢? 是的,只是,我同你父亲谈起的原先那个董事单位,他们,他们还不想彻底退出董事会,他们希望能用原有的固定资产抵押股份,从而也成为森氏集团的合作伙伴…… 为什么?小S·森在听到这些的时候,明显表示出他的不满意。 覃在这种令人尴尬的局面中,觉得要想同小S·森合作成功,她只能以诚相告。覃说是的,在同你父亲谈起合作的事时,我几乎没有考虑过原先投资者的利益。原来的董事长曾经是我们家的老邻居…… 也住在朗园? 你也知道朗园? 家父和家母经常谈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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