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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听说是这么回事,谷雨生赶紧扒开几位正往外拦阻群众的镇干部,来到老伯担架前,摸摸他的额头,有些烫手,转身对秦主任他们说道:“人要紧,立即送到镇医院去。”同时蹲下身子,把担架紧紧抓到了手上。沈天涯秦主任和尹司机也蹲到地上,配合谷雨生把担架抬了起来。赖书记麻镇长几个自然过意不去,挤上前,七手八脚,把老伯弄出了镇政府,上了镇医院。

  老伯的病是老年人常见的脑供血不足,而且不是特别严重,当时被撞倒后,不该当即就爬起来,人还没站直,脑血回流不及,便晕倒了过去。这一下在医院里还没吊上半瓶盐水,人就恢复了过来。

  见人没了问题,谷雨生松了一口气,掏钱代付了医药费,沈天涯秦主任赖书记麻镇长几个也纷纷解囊,拿出身上的钱塞到老伯的病床下。围在一旁的群众见状,深受感动,哪里还好意思闹事?这个说:“谷书记才是我们真正的父母官,好多年我们都没碰上过这么好的父母官了。”那个说:“这样的好书记,我们就是再困难,砸锅卖铁,也要把税款交足。”

  这些话进了谷雨生耳朵,他不但不感到自豪,相反心头酸酸的。,十分难受。

  离开昌明镇时,谷雨生特意交代赖书记和麻镇长,新增的农业税征缴指标不要再强行往下摊派了。县里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通过别的途径予以解决。又说:“会上说的事,你们心中要有数,可行的话,你们适当做些准备工作,比如摸摸群众的思想,估算一下生产规模,两个月后,县里就会有动作的,到时你们不要措手不及。”

  回到县里,已是华灯初上时分。尹司机先送谷雨生和沈天涯回武装部。在车上,谷雨生对秦主任说:“明天我们什么地方也不去了,我们三个就在我房里碰碰头,开个诸葛亮会。”秦主任说:“行,不过到武装部去之前,我得到办公室去安排一下工作。”

  在坪里下了车,两人往招待所走去。谷雨生说:“天涯,今天往乡下走这一趟,感想不少吧?”沈天涯说:“是呀,你这个寨王老子也不好做。”谷雨生说:“要真是寨王老子就好了,自在逍遥,一呼百应,还可弄个有点野性味的压寨夫人受用受用,哪像现在这样,天天穷于应付,疲于奔命。”

  进了招待所,正要上楼,服务台外面的沙发上有人站了起来,边朝沈天涯走过来,边甜甜地喊了一声天涯哥。沈天涯回头一瞧,原来是易水寒的妹妹易雨萍。沈天涯说:“雨萍你怎么在这里?”

  话没说完,想起她就是昌永县人,这话问得多余,便改口道:“你在这里干什么?”易雨萍斜沈天涯一眼,说:“不是听说你到了昌永,我来这里干什么?”

  。沈天涯这才明白过来,她是特意来看望自己的,忙说:“谢谢你啦!”并把她介绍给谷雨生,说这就是闻名省内外的民间收藏家易水寒的妹妹易雨萍小姐。谷雨生点头道:“哦,知道了知道了,易老师可不是等闲之辈,我已在报上看到,他收藏的那方白氏天宝歙砚已被省博物馆收藏。我还听人说,国家级的收藏前辈都称易老师为江南名士,我。省收藏界已经有一个行规,一一谁的收藏品是真是伪,别人说了都不算,一定要以易老师说的为准,大家开口闭口都是易老师怎么说怎么说。”易雨萍说:“那是吹的,哪这么神?”

  上到五楼,谷雨生挥挥手进了屋,沈天涯带着易雨萍往自己房间走去。沈天涯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到了这里的?”易雨萍说:“我身上有一种电磁波,是电磁波告诉我的,你已经到‘了昌永。”

  沈天涯笑道:“你不是美国大片里的蜘蛛人吧?”

  进屋坐下,说了些闲话,沈天涯忽然想起易雨萍大学毕业后,工作一直没得到落实,就问她最近有眉目了没有?易雨萍脸色黯下来,说:“现在落实工作难哪。”沈天涯说:“你那是正规大学毕业,国家包分配的呀。”易雨萍说:“国家包分配的,没有硬关系,人家不给你安排你也没法;国家不包分配的,有硬关系同样找得到工作,而且还是好工作,跟我一同回来的,有些是自费的专科生,由于有后台,都去了银行工商一些好部门。”

  沈天涯觉得这世上的事也难得公平,便安慰易雨萍道:“我找机会跟谷书记说说,看他是否有办法。”易雨萍眼睛就闪亮了,说:“谷书记怎么没办法?他一句话的事,只是我跟他没有任何瓜葛,他会想办法么?”沈天涯说:“我也不好肯定,试试吧。”

  易雨萍低下了头,说:“我本来是听我哥说你到了昌永,专门来看望你的,却给你添了这个麻烦,真不好意思。”沈天涯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谁叫我是你天涯哥?”易雨萍不知怎么的,脸上忽然红了,说:“我要早认识你这个哥哥就好了。”沈天涯说:“我们不是已经认识好几个月了么?”

  怕影响沈天涯休息,易雨萍坐了一会儿就走了。沈天涯送她出了大门,回来经过谷雨生住处,见门洞大开,就进去跟他聊天。聊到易雨萍,沈天涯把她的基本情况说了说,问谷雨生能否给她安排个工作。谷雨生说:“堂堂县委副书记,安排个工作还不是小菜一碟?”沈天涯说:“那好,我先代表她感谢你了。”

  谷雨生摇着手,笑道:“你先别感谢,我并没答应你呀。”沈天涯说:“你不是说小菜一碟么?”谷雨生说:“虽是小菜一碟,但这碟小菜递出去,也要看值不值。”沈天涯不明谷雨生话里意思,说:“易雨萍是易水寒的妹妹,易水寒是我的朋友,你谷雨生是我的老同学,我请你这个老同学给我的朋友的妹妹解决个工作,还要问值不值?”谷雨生:“你把关系说得这么复杂干什么?简单点说,你跟这个年轻漂亮的易雨萍到底是什么关系?”

  原来谷雨生想到这上面去了。沈天涯说:“要是这么说,那就什么关系也不是。”谷雨生说:“那我却无能为力了。”沈天涯说:“你这不是出尔反尔么?”谷雨生说:“如今给朋友帮忙是要看性质的,一般性质的忙帮不帮都无所谓,只有特殊性质的才是不得不帮的。不信,你可以了解一下行情,不是那个关系,谁愿意替你出力?”

  谷雨生说出“那个”两个字时特别加重了语气,使这两个字带有了更加浓重的暖昧的味道。沈天涯说:“只要你肯帮忙,说是什么关系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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