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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看见郭清平身边还站着个沈天涯,孙总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他把车停到两人身旁。快速下了车,过来跟两个握过手,再回身开了车门,请他们上车。

  上车后,郭清平没有立即拿出那张拨款书,而是说:“孙总,请你来没别的事,今上午的常委扩大会一下子散不了,欧阳书记在主持会议,我才有点时间,刚好沈处也到了市委,不由得就想到了你,中午我们两个就归你领导了。”孙总说:“我怎么能领导两位领导呢?我提供优质服务。”

  出了市委大院,外面早已经不堵车了。孙总放慢车速,回头问道:“二位有没有好地方可去?”郭清平说:“刚才不是说了,归你领导吗?”孙总说:“沈处是财政大员,肯定有好地方。”沈天涯说:“我同意领导意见。”孙总说:“那好吧,我带你们上红粉佳人去。”

  红粉佳人是新开张的一家酒楼,大家都说那里的服务很有特色,这一段昌都市机关干部一说起红粉佳人四个字就来劲。郭清平大概也对此有所耳闻,当即说:“行啊,不少人都说红粉佳人不错,今天就去见识一下吧。”

  没两分钟桑塔纳就到了红粉佳人小楼前的坪里。还没下车,楼里就拥出好几个女孩,缠住他们,唇红齿自地说着欢迎光临一类的客气话。沈天涯就想起充斥银屏的古装戏,皇帝一人后宫,宫女们就围上来讨好邀宠,那情形跟眼前的女孩大概差不了多少。

  进得小楼,巴台前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大声喊着孙总,迎上来将他的双手握住了。孙总立即转身对郭清平和沈天涯说:“这位是红粉佳人的老板裴总,裴度的裴。”然后指着郭沈两位说:“这是金老板,这是银老板。”

  一旁的沈天涯觉得有意思,这孙总也不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就擅自把他俩的姓也给改了。不过沈天涯知道孙总的想法,他俩究竟是党政部门里的人,到这些娱乐场所来,还是有所保留为好。沈天涯这么想着,裴总那双握过郭清平的手向他伸了过来,依然是满脸的笑容,依然是那句客气话:“幸会幸会!”

  见识过,几个人上了二楼,走进包厢。看来孙总是这里的常客了,裴总一上来就自作主张地说:“孙总您前次用过的菜单我让巴台当做经典收藏着,来了高档客人就推荐给他们,今天让小姐照单写一遍,再给你过目,你决定增删吧。”孙总说:“进了红粉佳人,你就是领导,我们听你的。”裴总说:“您跟金老板和银老板才是领导呢,我是你们忠实的奴才。”说得几位都笑起来。

  沈天涯不免多瞧了裴总两眼,觉得他说的话虽然矫情,却挺有意思的,听起来让人舒服。你看他不说你是领导他是部下,而说你是领导他是奴才,这是不是更能说明两者的特殊关系?沈天涯已有十多年的机关生涯了,知道在领导心目中,部下似乎更应该是奴才,如果部下仅仅是硬邦邦的公事公办的部下,这样的部下恐怕是不会讨领导喜欢的。沈天涯想,别看自己是有职有权的预算处长,可还是被领导使唤来使唤去的,跟奴才也没有什么区别,今天跑进红粉佳人,突然做上了领导,也有奴才让自己使唤了,这感觉还真的很到位。

  稍作安排,裴总坐下来陪客人说话。他当然尽捡好听的说,要让客人开心,掏票子时动作麻利些。只听他说:“今天金老板来了银老板也来了,红粉佳人想不发还不行了。”做领导的感觉还在沈天涯心头荡漾,他也是高兴,接过裴总的话说:“你别误会了,金老板的金确实是金银的金,可我这个银却不是金银的银。”裴总说:“那是什么银?”沈天涯说:“我这是诲淫诲盗的淫,淫荡的淫。”

  孙总和郭清平就在一旁笑,说:“对对对,他真的就是这个淫。”裴总说:“好啊,这个姓好啊,这是个风流姓。哪个男人不想风流一把?今天淫老板如果想淫,红粉佳人有的是靓妹,让你淫个够。”说得满屋子是笑。

  笑过,裴总又说:“中国人的姓也真有意思,比如我这个裴字吧,过去大家都觉得这个姓好,是唐朝宰相裴度的后代,现在没人说好了,说你姓都姓赔,还怎么赚?尤其是每天一开门,人家一进来就老赔老赔地对你喊,你心烦不烦?”孙总说:“我刚才没喊你老赔吧?”裴总说:“你是没喊老赔,你喊裴总。可裴总也好不到哪里去,倒过来是总赔,我总赔,还开这个红粉佳人干什么?”孙总说:“总赔有什么?我们公司的副总朱志勇,人家老喊他种猪呢。”

  说笑着,小姐端着菜上来了。接着又进来三个年轻漂亮妹妹,分别坐到了三位客人旁边。裴总说:“我来介绍一下,坐在金总旁边的这位是姬小姐,蔡文姬的姬;银总旁边的是白小姐,白居易的白;孙总旁边的是钟小姐,钟馗的钟。”

  介绍完,裴总对三位妹妹说:“你们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敬好客人的酒。”回头又对孙总说:“其他几个包厢也来了朋友,我去看看,再来打你们的招呼。”孙总就说:“去吧去吧,你在这里是个多余人,碍我们的事,这几个妹妹比你强。”裴总笑笑,说:“那我就不碍事了。”拱拱手,退出包厢。

  喝了两杯,三个妹妹开始采取行动了,各自往一旁的男人身上贴过去。郭清平揽住那位姬小姐的细腰,说:“刚才裴总说你那姬姓是蔡文姬的姬,我书读得少,可以告诉我,这个姬字怎么写吗?”

  好像郭清平的手在腰上怕痒似的,姬小姐扭扭腰,嗲声嗲气道:“你会麻将吗?”郭清平不知其意,点头说:“会呀,这个年代不会麻将,怎么在江湖上混呀。”姬小姐说:“裴总刚才说错了,我不是蔡文姬的姬,是麻将里幺鸡的鸡,你喜欢摸幺鸡么?”郭清平笑了,说:“哪个不喜欢摸幺鸡啰?”一只手就插进姬小姐的衣服,从后面往胸前摸过来。

  郭清平带了头,沈天涯也不好正人君子,以显得自己比他们德高望重,于是也很配合地将白小姐往怀里搂紧点,说:“我猜你这个白,裴总也搞错了,肯定不是自居易的白。”白小姐说:“银老板真是聪明,我是麻将里白板的白。”沈天涯说:“可惜我没打过麻将,没见过白板是什么样子。”白小姐说:“白板就是一毛不生,白板一块。”又附在沈天涯耳边悄声道:“你知道吗?我那个地方就是白板,你想见识见识么?”

  孙总一旁扯了扯白小姐的衣角,说:“什么悄悄话?让我们也听听嘛。”白小姐扒开孙总的手,说:“你别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还是跟钟小姐搞好关系吧。”孙总就笑嘻嘻道:“批评得对,我今天就吃碗里的得了。”回过头对怀里的钟小姐说:“我比他们还没有文化,刚才裴总说什么钟馗,钟馗到底是什么人?”钟小姐说:“钟馗是什么人都不知道?钟馗是捉鬼的。”孙总说:“那么吓人?他最喜欢捉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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