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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正着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美丽非凡的脸,耳语般地:“典典,典典,你自己都无法知道你到底有多美!”

  苏典典同样耳语般问了一句几乎所有年轻漂亮的姑娘在这种时刻都要问的话:“要是我老了呢?都说女人比男人老得快,等到我头发白了,脸上长满了皱纹,你还这么年轻,你怎么办?”

  肖正用手指抚摸着对面凝脂般的额头:“有位诗人说,再美丽的皮肤也不会永远年轻,女人的皱纹是男人给她刻上去的。你使她幸福她就会笑,你使她不幸她就会哭,男人按照自己的意愿描绘女人的脸。我的典典脸上描绘的,将只能是幸福……”

  二人相互凝视着靠近,再靠近,直到靠得无法再近,只得接吻,不如此他们便无法满足心中那强烈要求再近一步的渴望;到了接吻都无法平息身心的颤栗,肖正只得屈从于造物主的意志,对怀中那具柔软顺从的躯体做了进一步的深入探索,在光滑锃亮的木地板上,在夕阳与小提琴曲的包裹之中……事后,肖正看到了因他而出的血。肖正古典却并不古板,对于典典,他从来没有想过非要是她的“第一个”,即便如此,当他知道了自己是“第一个”的时候,喜悦和感激还是骤然间在心中爆满。那一刻他发誓:一定要好好对待这个姑娘,这个天使般美丽天使般纯洁的姑娘……

  3.准备婚礼

  婚礼定在了周末。

  婚礼的举办交给了婚庆公司,也就是说,交给了专家。专家水平高要价自然也高,五十万,这还是其价目表上的二档价格。不过对于年收入二十万元以上、并且一辈子就打算结一次婚的人来说,这价格也算恰当,也不过分。总而言之,一切都在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惟一不尽如意的事是,苏典典的父母临时有要事周末那天无法从苏州赶到。经过一番各方的紧急磋商,确定到时由李晓,也就是苏典典的护士长,充任苏典典父母一方的代表,讲话。

  为了这个“讲话”李晓呕心沥血,挑灯夜战用光了两本稿纸,早晨睁开眼一看,还是遗憾多多,只能撕了重来。无论如何,不能辜负了如此重大的信任,无论如何,不能让价值五十万元的婚礼砸在自己的手上。不料正当灵感突至写作正酣之际,想起了儿子李葵今天要参加数学竞赛,就是说他还得像平常一样按时吃饭,而她呢,就还得像平常一样为他做饭。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同时也就有了一个由于孩子的存在而存在的时刻表;只要你是母亲,这时刻表你就得遵守,不管你身体好坏情绪好坏忙还是闲。李晓恨得“嗨”了一声,扔下笔,跳起身来去了厨房。用平底锅煎鸡蛋,用面包机烤面包片,用微波炉热牛奶,用刷子刷黄瓜……一通忙活。看表差不多到时间了,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冲儿子房间喊:“李葵,起床!”

  李葵边穿衣服边来到了厨房门口:“妈,做什么好吃的给我?”

  李葵还不到十四,个子已比妈妈高出了半头。坐公共汽车,举目看去,在成年男性里,都得算高个儿。但是李晓仍不知足,比现在的成年人高算什么?她得让儿子成为他那一代人里的佼佼者。为此,她极重视儿子三餐的营养,三餐里,又以早餐最重,除了蛋白质碳水化合物,水果或蔬菜必不可少。

  李晓刷着黄瓜头也不回:“跟平常一样。”

  儿子抗议,“今天数学竞赛!”

  李晓回道:“噢,平时不用功,吃好吃的就能把名次吃上去啦?……端着!别磨蹭!抓点紧!”

  打发了儿子,李晓在自己房间继续被中断了的写作,这时李葵吃着面包夹煎鸡蛋溜达了过来,不无好奇。妈妈平时难得写点什么,尤其是这么大规模的写——到处是揉成团儿的一个个纸球儿——他从妈妈的肩上探过头去,看稿纸小方格里那一个个顶天立地的字:“苏典典自1994年护校毕业分配至我科后,工作认真负责,兢兢业业,任劳任怨……”

  李葵不由问妈妈:“这个苏典典怎么啦,死啦?”

  李晓呵斥:“胡说!”接着进一步解释,极力使声音显得无所谓、谦虚,反而更透出了她对所说的事的重视,“苏典典今天结婚,爹妈在外地临时有要事赶不过来,非让我作为她娘家人的代表,讲讲话。”

  李葵明白了:“噢,讲话稿。”同时也有了新的不明白,“怎么看着有点儿像悼词?”

  李晓困惑了:“是吗?”

  儿子肯定地:“是。”

  李晓看看,抓起来毫不犹豫哧哧地撕了,提起笔,“那就重写!”

  陶然站在路边往谭小雨家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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