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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门外一阵嘈杂的闹声将槐花从梦中惊醒。她睡眼惺松地睁开双眼,辨别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一间潮湿脏乱的房间,低矮漆黑的顶棚使得屋子变得阴暗,只有床上方的一孔窗口透露的晨光使她能够看清屋子里的一切。当她的目光停滞在身边男人的脸上时,她激灵得跳下了床。睡在床上的男人醒了,看到一丝不挂站在地上茫然失措的她嘿嘿笑了。赤身裸体的男人真丑陋,令她一阵恶心。她头痛得有些眩晕,快要倒下了。那男人从床上一跃跳起,将她搂住,旋尔又将她抱上床去。男人用粗糙的黑手在她身上不停地抚摸着,又张开满口黄牙的臭嘴在她的脸上啃着,啃着……槐花痛苦地闭紧了双眼,任泪水无声地滚落下来……

  槐花喝了几口水,继续和我讲着她和那个男人的故事。

  槐花说,那男人先前说他是商店的职工,等嫁给他后方知他只是一个打工的农民工。不仅如此,那男人后来露出了无赖的嘴脸,喝得没钱了就找我要,不给就打我。当我下岗没了钱后,那男人变本加厉地折磨我,实在受不住了我要和他离婚。男人不离,我便去县妇联告了他,法院才判了。离婚后他仍不放过我,一天到晚追得我无处躲藏,我在云山呆不下去了,所以就去市里靠打工生活,也难怪你们找不到我。

  这回回来是我给爸爸烧周年纸来了,不知那个鬼男人听谁说我回来了就到处找我。槐花说到这,又长喘了一口气。

  听完槐花的故事,我才知道世界上还有比我遭遇更惨的人,我痛心得直落泪,怪她当初为什么不来找我。槐花说当初实在不好意思见我。又安慰我说没事然哥,我走,我走得远远的,那个鬼男人找不到我的!

  我冲她吼了起来。我骂她,死丫头,你还走,你成心让我一辈子不好过是怎么的?你老老实实地呆在我这里,哪也不能去!

  我去县政府找金县长说完佐田先生要来的事后,又说了槐花那个男人的劣迹。金县长说,打发他回家务农去就完了,这种人是不能留他在县里的。

  我让槐花去了药厂,当检验员。

  槐花在药厂做得很好,她又恢复了以往活泼美丽的面容,只是比先前更深沉了些。

  槐叔啊,你老人家泉下有知就放心吧,我一定会让槐花生活得幸福!

  8

  我面前堆着厚厚的一摞钱。我拍着它对杨柳苦笑道:这就是那个女人的价码。

  这是春天的时候,距佐田先生来签约还有几天。我想在此之前将我和孔令晓的事做一个彻底的了断。送我上车时,杨柳紧握着我的手,目光里有着许多的企盼。她深情地凝视着我,衷心祝我如愿以偿。分别时的情景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壮烈。

  当我将那摞钱放到孔令晓的面前时,心中跳荡起一阵轻松。我拿出早已写好的协议书摆在她眼前说:请签字吧!

  孔令晓看了看那擦钱问:三十万?

  是,一分不差!

  不对吧,按现行银行利率你还差我三千四百七十六元八角五呢。这样吧,零头就别给了,你再拿三千整吧。

  你——你——你已经无耻到了极点了!我真让这个女人气得七窍生烟。

  是!我不在乎你怎么骂我,总之我是不想让你好过了。

  眼前这个女人让我恨得牙痒痒的。我低声说道:孔令晓,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干的是什么?

  孔令晓……

  我想杀了你!我咬着牙说。

  孔令晓随手操起桌上的水果刀扔在我面前:给!

  哼哼,周亦然,怕是你不敢!你舍得扔下你那个小情人?你舍得扔下你眼前所得到的一切?

  你这个女流氓,不是我不敢,而是为你我太不值!

  那就什么都不必说了,再拿三千块钱你我各走各的阳关道吧!

  我悲愤填膺地摔门而去。没想到孔令晓居然卑鄙到了连利息都要算的地步。我慨然长叹:一笔写不出两个孔字来,孔老夫子的人之初,性本善怎么在孔令晓身上一点都得不到体现呢?如若老夫子地下有知他的后人如此丧失人性该将何等悲哀?

  我去父母家拿钱交清了孔令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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