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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三


  “我就是要摸着石头过河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边摔打还一边对被摔打的灯和理论恶狠狠地说:

  “还要你这劳什子干什么!”

  “你害我不浅!”

  “不是人民和实践的提醒,我还真的上了你的当!”

  “我们就是要势不两立!”

  “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上台两个观众──一个是小蛤蟆,一个是郭老三──过去也是两个不着腔调的人,现在也在激烈的风雨中快速成长和成熟了,穿著警服一人擒住呵丝·前孬妗一个胳膊,像军警擒拿犯人一样将她的胳膊扭到了背后。灯是不能再砸了,理论是不能再摔了,不然我们将来上路可真要漆黑一团和茫茫一片了。两个人用过专政的手段,又开始像劝解自己老人一样劝解着呵丝·前孬妗:

  “姑姑,你是气胡涂了吧?灯是不能再砸了。如果再砸下去,你就砸的不是灯和理论了,而是我们整个的舞蹈事业和天鹅湖所有的组曲了。挂的问题我们可以先不说,但是灯的问题还是可以再考虑和再讨论的。从古到今,从中到外,谁家里没有一盏灯呢?没灯也要点一杆麻杆呢,绑到纺车上让它随着空气的转动发出一明一暗的光亮。灯和理论还是没有错误的,美眼·兔唇和莫勒丽·小娥的那一套还是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如果我们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当然是在你的启发下认识到的──,你再上演这种没灯事先没理论的重复舞蹈我们还能捏着鼻子看下去;但是当我们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你再这么做我们就觉得你是在有意地拋弃我们了──正如你刚才所说,当初我们看美眼·兔唇和莫勒丽·小娥那种舞蹈的时候不是已经感到疲劳和疲惫,已经开始伸懒腰和打哈欠了吗?当然,当你一下把灯和理论推到极致的时候就会出现物及必反,当你不但提出了灯的问题也提出了挂的问题的时候,我们也感到了有些过头了受不了;但是我们在讨厌挂的时候并没有连灯也一起讨厌,不让说挂的时候连灯也不让说了──我们并没有让你摔灯呀。你怎么就不能把它看作是为了激发你的一种手段呢?我们新的一轮的懒腰和哈欠,解散和寻找并不针对灯。说不定连挂也不针对呢。既然有了灯,怎么就不能挂呢?不挂还要灯干什么呢?但是没想到说着说着你就急了和疯狂了,不但在那里摔挂,还在那里砸灯和砸理论呢──现在让我们平平心和消消气平心静气一些好吧?让我们都以一种平常心对待世界好吧?我们相互胡撸一下扯平好吧?我们谁都不说谁好吧?你没看到观众又都坐下来了吗?你没有看到由于你的疯狂大家已经把它当成另一场好戏或是你舞蹈的一个先锋和后现代的开头了吗?──谁说先锋和后现代的开头和舞蹈是难以理解的呢?现在我们广大的劳动人民不也看行津津有味吗?──你是那么聪明绝顶的人,你怎么就看不出刚才人民和观众做的那一切都是一种手段呢?你怎么就那么轻信自己呢?……”

  当小蛤蟆和郭老三说到这里的时候,被他们扭着胳膊的呵丝·前孬妗也在那里“噗哧”一声笑了。而且笑得前仰后合和捂着自己的肚子──甚至在那里说“奶妈,快给我揉揉肠子!”──胳膊和手一下就从小蛤蟆和郭老三的铁拳中给滑脱出来──当你跟铁拳别扭的时候你抽不出来,因为那时你和他们是一个系统;但是当你开怀的时候,因为系统的不同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自我解脱和抽出来了。──她将手抽出来之后,她笑够和笑完之后,这个时候翘起自己美丽的大腿和美丽的小CaCa,用美丽的柔软的小手拍了一下愣在那里和傻在那里的小蛤蟆和郭老三的粗脸,爱惜和青春焕发地说:

  “傻孩子,再没有你们那么可爱了,再没有你们那么天真了。难道你们在上来擒我和捉我,在阻挡我和劝说我之前,就不知道世界上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道理吗?你们只知道你们对我的抗议和阻挡是一种手段,怎么就没有想到我对你们的抗议和阻挡表面上的物极必反摔摔打打也是一种手段呢?你们搬凳子搬石头和寻子觅爷是一种手段,我的摔摔打打就不是一种手段吗?你们现在去看一看我摔的灯都是什么样的灯?都是早已经憋了的灯泡,不摔它们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了,就好过去的家庭妇女和丈夫吵架摔打的都是些已经缺了口和破了边的碗一样。你们以为我上当了?岂不知最后上当的还是你们呢!你们给我设的当只是我给你们设当的一个前提,你们的阴谋只是我将计就计的借口。笑话,灯怎么能不挂呢?灯怎么能废除呢?出发之前的理论怎么能不理论呢?那不就真的和美眼·兔唇和莫勒丽·小娥没有什么区别了吗?我不就真成了一个没有原则和为了演出和风头而舍弃自己原则和艺术主张的人了吗?现在好了,经过一反一正相互的阴谋,我们终于扯平和达成共识了──没有这个过程还真是不行──,我就可以痛痛快快地阐发我的理论和观点了。我就可以把美眼·兔唇和莫勒丽·小娥没有搞清楚的问题现在统统和彻底搞清楚了──这次可是你们拦着我让我来阐述而不是我强加到你们头上的。即:我们为什么要跳这样的舞蹈而不跳那样的舞蹈呢?我们为什么要向往这种恐怖而不是那种恐怖呢?接着由于这种恐怖才会产生真正的欢乐一直延伸到我们要到达的真正欢乐颂的时代呢?”

  这时我们又听傻了。这种以阴谋套阴谋、几个辩证的物极必反又把我们给打胡涂了。当我们是正义的时候,我们已经上了别人的当;当我们胡涂的时候,谁知道它就是清楚呢?我们脑仁已经累了,我们的脑浆已经成了一盆浆糊了。我们什么都不想再想了,我们还是好好看我们的戏听台上的姑姑点灯熬油来述发她那骗人的理论吧。于是我们也就毫不思考──从这一点上来说,我们也和美眼·兔唇和莫勒丽·小娥时代的我们没有什么区别了,区别仅在呵丝·前孬妗和她们之间。这恐怕也是呵丝·前孬妗没有想到的吧?虽然你变了,其实观众和客体还是没有变。就好象刚才你阐述的理论一样。既然是这样,你能将计就计,我们怎么就不能将计就计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做出傻呵呵的样子问:

  “就是呀,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们要跳这样的舞蹈而不是那样的舞蹈呢?为什么要向往这种恐怖接着由于这种恐怖才会产生欢乐一直延伸到我们要到达的真正的欢乐颂的时代呢?既然不明白,为什么不从理论上首先搞清楚呢?”

  ──当然,我们在这么说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和发虚,说不定这里还真有一半不明白它是真傻呢。但这时呵丝·前孬妗已经上了我们的当,她的又一个背景下的兴奋已经让她顾不上考虑那么多和去考察我们细节的真伪了。她也就信以为真和要诲人不倦了。她马上就接着我们话碴和话音拍着自己的巴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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