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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二


  方英达这时已完全冷静了,哈哈大笑道:“你太聪明了。你说服了我。我打这个电话,第一,是先向你预支个祝贺;第二,请你转告那个舍了身家性命、支持你胡搞的人,只要这个兵种能发挥,用不着为两百万睡不着觉;第三,我问个问题:你的这些人是靠什么在三个来小时赶到预定地点的。”

  朱海鹏笑道:“右路详情我还不清楚,左路是向范司令的一个中转站借了三辆卡车,还留有借条,三辆车己按范司令二十几天前教导的办法,推到某一个沟里去了。关于借车的事,我同意你就事论事给他们提个醒儿。他们自上而下,都被一种旧框子框着,都准备摘桃子了,漏洞自然就暴露出来了。不知我的回答你是否满意。”

  方英达道:“集中精力想你的主力如何跳到外围吧。如果他们连丢车的事也发现不了,证明他们太愚蠢了,我不准备转达。”啪一声放了电话。

  陈皓若说:“只要红军能把蓝军主力包进去,说胜负还为时太早。”

  方英达说:“晚上什么好戏也不会上演,我回去睡觉了。但愿你说的情况会出现。”走到门口又丢一句:“只怕是一种愿望而已。”

  朱海鹏放下电话马上装出一副苦相,对常少乐直摇头叹气。

  常少乐伸着长脖子,追着朱海鹏连声问:“有什么坏消息,有什么坏消息?你说说,快说说!”

  朱海鹏摆摆手道:“不说也罢。反正你是赌,早看晚看底牌输赢都定了。”

  常少乐严肃起来:“是不是对数字班有说法了?”

  朱海鹏道:“早知道早安生。方老总说我们贪大,弄个两三个班就可以了,装备二十个班是浪费军费。”

  常少乐瘫坐在椅子上,自言自语说:“完了,完了。我用什么还这两百万呀。”

  江月蓉正好拾着听个尾巴,看见常少乐掏帕子擦汗,看着朱海鹏问:“是不是最后的结论?你也是,为什么不劝劝常师长。这下可怎么办?”

  朱海鹏撑不住,笑将起来,前仰后合说不成话。

  江月蓉横眉冷对盯着朱海鹏,“有什么好笑的!两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

  朱海鹏硬收住笑,弯腰说道:“老常,你是真吓着了还是装的?”

  常少乐感叹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辈子将军梦做得最多,到头来弄成,嗨,命啊!”

  朱海鹏忙说:“老常,终于骗了你一回!方副司令让我转告你,只要数字部队发挥了,你就不要为两百万心焦了。看来他已经知道是你借的钱。”

  常少乐站起来,揪住朱海鹏的衣服,“你到底哪些话是真的?你别再骗我了!”

  朱海鹏说:“你这一把赌赢了。方副司令让我们全力以赴考虑如何把主力带出包围圈。”

  常少乐重重地打了朱海鹏一拳,笑骂道:“你个狗日的开这种不知深浅的玩笑!我要是有心脏病,今天肯定就交待了。”

  江月蓉也埋怨道:“你也是的,这是多大的事,怎么敢这样说。”

  朱海鹏揉着胸口说:“真对不起。我总以为老常是铁打的身体铁打的意志,没考虑到承受力也有个限度。”

  常少乐说:“还不快安排狸猫换太子。”

  朱海鹏道:“前半夜就看楚天舒跑得快不快了。我去睡几个小时,你先钉着。告诉赵连长和乔营长,每一辆输油车通过,都要及时报告。告诉几个当耳目的班,争取在天亮前把他们前线油库、弹药库的地点测量清楚。”

  焦守志吃完晚饭,想起来应该去看看正在蹲禁闭的唐龙。走近那排简易房,一个精精干干的上等兵满脸堆笑迎上来,把枪一背,慌张着摸出一支烟,“参谋长,抽烟。”

  焦守志接了烟说:“富贵,是你呀。唐参谋和李连长是不是关在这里?”

  富贵忙说:“是的是的。”

  焦守志点了烟,“听说你们连长不让任何人接近他们,有没有这回事呀?关了两个人禁闭,又派两个人看守,太不正常了。我想进去见见他们,行不行?”

  富贵左右瞅瞅,压低了嗓子说:“你让我干什么,我一定不说二话。参谋长,关禁闭搞这么严,有原因呀!我们连长和黄师长是老乡,他当兵、上学、提干,都是黄师长一手办的。李连长上次带狐狸部队救了范司令,单单没救黄师长,我们连长可生气了,说了几次要找机会收拾李连长。这回,李连长和唐参谋撞到他的枪口上,你说能有个好。”

  焦守志拍拍富贵,笑骂道:“小鸡巴兵蛋子,脑子还挺复杂的。我不是也给你要过上学名额吗?你考不上,那可怪不了我。开门开门,今晚我还要回去呢。”

  富贵忙掏出钥匙开门,嘴里说着:“这警卫连的岗真不敢再站了,调一团的事,等不得。提干没戏了,转个志愿兵……”

  焦守志说:“行了行了,别啰唆了,谁让我和你上过一个中学呢。春节后给你办。”闪进屋去。

  一进屋子,一股尿臊味直冲鼻子,焦守志用打火机一照,唐龙和李铁都在小床上睡着,一只木制旧尿桶立在房子里。焦守志忍不住大声喊道:“富贵,这个尿桶从哪里弄来的?心也太黑了!”

  富贵探头进来,“你问我,我不敢不说。我们连长昨晚上派了四个人,到老百姓家找老尿桶。他选中了这一只,出了十块钱买来的。”

  唐龙翻身坐起来,点了蜡烛,掏出家伙尿一泡,“习惯了就好了。老焦,你小时候又不是没用过,看来你是腐败变质了。听说上海人晚上没这个味还睡不着觉。”

  焦守志说:“我们那里用瓦罐,味道要淡得多。我只是觉得有点过分了。”

  唐龙从焦守志手里夺过烟屁股,嘬了一口,“不过分,不过分,再住三天,说不定能把烟戒掉,又能变成老子天下第一的上海里弄人,出去该给范司令送块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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